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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买羊人把最后一只羊装上了车。
陆文秀的眼泪吧嗒吧嗒掉。
儿子过来为母亲擦泪,边宽慰说,今后村里草场围封了,羊饲料全是靠种草,养殖成本提高了,再养笨山羊就不行了。
母亲说:“那还不就是人工打草喂羊?跟放进草场,让它们自己去啃着吃,有啥两样?”
儿子又笑了:“妈,大不一样哩。人工打草不伤根,一年只一茬儿,草就会越长越兴旺。羊啃呢,一年不知多少茬儿,刚发芽的草羊会连根一起啃下来。根没了,下一年草就不长了,草场一年就比一年差了。”
就是这时候,陆文秀问出那句话的,眼神中满是疑惑。
郑舜成非常坚定:“不但能行,比满山跑效果还好。”说羊在山上跑,一部分羊绒被刮掉了,在圈里就不会有这样的损失。再说了,舍饲在饲料配方上要下工夫,对羊饲料的营养成分大有好处。
曼陀人物(6)
这话,他觉得是在对全村的父老乡亲们讲了。
05
巴特尔还跟郑支书一起,做了曼陀北村由传统畜牧业向现代畜牧业转变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你知道啥叫第一个吃螃蟹吗?”
银凤也这样问了一句。胡文焉依旧笑着不答。忽然发现了银凤的美,那完全是一种气息,就像在雨后的草原上迎着从开满鲜花的河畔轻轻吹来的风儿。知道这是心灵成就的。忽地就想破了自己寄居了八载的那座南方都市里许多女子,往往错过真美丽的缘由。于是想,要弄清有些东西,看来得从它们身边走开才行。
但跟郑义不一样,银凤要回答。胡文焉只好很深地点了点头。美丽的草原姑娘看见,这才放心了。
刚要接着说,忽然羞涩,细长的眼睛低下去。
是的,她想到那些甜蜜的时光了。
是那天,巴特尔站在钢筋窗的外面,阳光和焦急,把他变得更英俊了,让她看一眼就忘记了所有烦恼,忘记身在幽禁。这是她爸爸的杰作,所有人都到山上去挖鱼鳞坑了,只把她锁在家中。巴特尔从山上跑来。要砸开铁锁,将她放出。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呢?好像她担心自家的大狼狗伤到心上人,村里人总开玩笑,说父亲养那么凶恶的一条大狼狗,就是因为家里有个漂亮闺女。但大狼狗跟父亲不是同样的心思,巴特尔用一个馒头,就让它回到院墙根去假寐了。
巴特尔苦笑:“大狼狗好对付,难办的是老欢叔。唉,银凤,我让你受苦了!”
瞧他说了一句多么可笑的话!为他,哪里会有苦?
“老欢叔他究竟是为了啥?就嫌我穷吗?”巴特尔曾苦恼地这样问她。
这是在村南果树园里了,一个黄昏。那晚是上天恩赐了机会。因为午后的一阵雷雨,人们早早从山上下来了。晚饭后,葛老欢在院子里转一圈,拿起铅丝拧成的网罩结结实实戴在大狼狗嘴上,回到屋里。他在,就用不到大狼狗的嘴了。银凤妈躺在炕上,直劲咳嗽。银凤在一个纸箱里急急翻,给母亲找药。
“别找了,凤,吃了也不管事。不吃了,早点儿死享福去。”生病的人恹恹地说。
“啥话!该吃药就吃,硬挺更不行!咱家穷归穷,就是砸锅卖铁也不能断了你的药。”家主的声音。
“唉,家里有点儿钱,都买药了。老这样,日子咋过?还不如早死了好,省得拖累家……”
家主小眼睛一转,把这变成自己的机会,瞄着女儿,说:“你这病啊,唉,还不就是咱家没钱?真要有个三万两万的,早治好了!”
做母亲的一下明白了,埋怨:“说这些干啥?啥人啥命,生辰八字造就我这贱命就这样了!”
做父亲的卷了支旱烟,抽几口,很可怜地愁叹一声,说他这辈子认熊了,没指望了。“原指望孩子能出息点儿,给爹妈分忧,看来也指望不上。孩子妈你就认命吧。要死的没钱救,活着的受大穷,没意思。你真死了,我也一根细绳随你去。”老伴难受了,低泣着:“孩子爹你说这些丧气话干啥?我是死在病上,是命。你个大老爷们还要寻死觅活的!咱们都死了,倒心净了,孩子们靠谁去呢?”家主见找药的女儿头更低下去,就让嗓音显得更悲伤:“银凤不用操啥心了,大了,儿大不由爷,想咋着随自己心愿去吧。放不下的就是玉凤,不行也跟咱一道儿去。早死早托生,下辈子投个有钱人家……”
银凤眼泪掉下来,突然扔下药,转身跑出门去。
曼陀人物(7)
是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