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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世拓哪里肯,他抢着道:“我应该感谢。”郡王妃见他们争得热闹,有这份儿心就足以让出力的人喜欢,不是一定要受他们什么。郡王妃摆手笑,先对宝珠道:“你哪里有钱,还是我出的好。不怕你恼,就是以你名义请客,你跟着我呢,也是我出这钱。”
宝珠忙陪笑。
出门在外,多陪几个笑脸儿总没有错。何况没陪到别人面前。宝珠想在这照顾人上面,姐姐倒是不差。
郡王妃先安抚住她,又对韩世拓笑道:“世子你不必客气,我也说句话你不要恼,如今你还跟着我走呢,我是东家,没有你抢的道理。”
她这般的热情又客气,韩世拓心头更热,他旧有品行不端,机灵殷勤却本来就有。忙起身再谢:“以后求王妃的地方多呢,王妃既吩咐下来不敢不从。”
见王妃和宝珠再没有话,韩世拓就走出来。在外面院子里,见数株红花开得鲜艳,日头光直到人心底般,韩世拓心思激荡不已。
这红艳艳就像郡王妃和宝珠的心思,根正苗红。
他此行没花一分钱。
他路上有买小东小西的给女眷们,包括红花梅英都有份。那是他自觉自愿的,而且一点儿果子,几个面人儿给孩子们也花不了几个铜板。
上路前,文章侯给他准备路上花的钱,还分文没动揣在包袱里。再没良心的人,也会在此时感激一两声吧?
何况韩世拓的没良心是从浪荡上来的没皮没脸下作没底限,还不是真正的坏了心肠歹毒的只想害人。
这还是在客栈里,天还在上午没到动身时候,韩世拓回房后也没睡着,心事激得他坐立难安。他想到妹夫小袁,袁训的一番话为他求功名,把他托给郡王妃。他又想到几个叔叔,和最老实的三叔共事,叔侄们也是互相防着,从没有心怀坦荡过。
以前韩世拓不知道什么叫心怀坦荡,甚至对心怀坦荡嗤之以鼻。他曾作过一篇痛快淋漓的文章骂游侠传中的心怀坦荡之人:“夜半鸡不鸣,心思何为?”
半夜里不是对着人不需要你表现的时候,你又在想什么呢?
这文章辛辣毒舌,还曾在京里流行一时。看过点头的人不在少数,都是说:“讽刺世人虽然毒些,也算率真。”后续引出不少骂德行的文章和诗词来。
而今天,韩世拓回想自己那篇文章他红了脸,他今天彻底知道什么叫心怀坦荡。这坦荡不是宝珠袁训把身家银子全散给你,这坦荡是袁训从为他打算开始,就一步一步地步步稳当,回头去看,凡是认为袁训说大话的地方,袁训都是如实而为。
是我不了解四妹夫才是。韩世拓羞愧难当,他很多时候都认为袁训编个梦给他。求差使哪有这么的容易,总得花上钱,碰钉子;再花钱,再绕弯路;再花钱,再碰钉子…。如此循环,运气好的循环几回,运气背的循环十几回,几十回,这官才能求成。
而今他不难过吗?
他想到他自己是个混蛋,可与袁训成了亲戚,袁训就为他打算。而他的叔叔们也全是混蛋,韩世拓是可以带出一个来的,他在差使上总需要个帮手,而他到最后也有把握袁训会答应,而战事上缺人手,陈留郡王也会答应。
可他偏偏不肯把事情一步做完,他认为他宫中叩辞时为叔叔们呈点儿心情话就已是天大的人情。
皇帝自然说下次再去吧,文章侯世子又不是得力大员,哪能他一请呈就成的呢?
而今从两个女眷身上,韩世拓看到自己心中的那一点儿暗,再看上去还不止一点儿暗,处处都暗才是。
这暗如火,烧得他全身难过,烧得他以前的判断行事为人做人全是错!
再也没有比这更让人痛苦的事。
一个人到了思绪成熟后,发现在生活中处处碰壁,乃是因为你以前想的种种全是错!正确的事你看成错的,该尊重的道理你认为软弱,该帮助的事儿你想起来那人前年和你话不投机……
这该有多痛苦?
改了吧,改了吧?
韩世拓抱着脑袋,你让我改什么?改正好似剥皮抽筋,改了又能怎么样?他苦苦的思索一天,还是屈服于暂时的思绪,郡王妃和四妹妹太好了,为着她们也得从此当个好人。
当晚上路,韩世拓又对月苦思了一夜。顺伯见他半夜里还昂着脑袋对天,叫他到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