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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兰听她吹嘘实在不耐烦,又不想得罪对方,便时不时“嗯”一声,也不答腔。
银蝶忽叹了口气:“我原以为春燕走了我便能换个差事,哪怕能去伺候小姐也是个体面长脸的差事。谁想还是伺候姨娘……啧啧,只怕日后难有什么大出息。”
香兰歪在床上,含着笑说:“我倒知足,若是岚姨娘性情和顺些就更好了。”
银蝶也宽慰自己道:“这倒也是,听说岚姨娘是太太亲手抬举的,还是良家出身,春燕只不过是个通房丫头,只在西厢占一间屋罢了,岚姨娘可是正经的姨奶奶,自个儿就住了一整个东厢呢,要是这回一举得男,咱们的日子兴许比小姐跟前伺候的还风光。”
香兰只是笑,并不搭腔,心中却想:“这不过是暂时呆的地方罢了,给人当丫鬟的,再风光能风光到哪儿去,还是静下心来好好打听谋划,能脱籍出去才是正经。”
一时二人无话。银蝶收好了东西,也在床上躺下来,辗转反侧,回想自己使了半天银子,家里托了她堂姐含芳,又托了个有头脸的婆子,最后春菱才松了口,收了根金钗,把她从粗使的茶房里提到岚姨娘房里,她原还有些不乐意,可如今瞧着却有些心气儿了。又想到林锦楼俊朗非凡,身量挺拔,气度尊贵风流,今日眼角眉梢都含着笑意,只感觉心里有一只小耗子挠来挠去,说不清什么滋味,细琢磨还有些羞人。她实在躺不住,忍不住开口道:“大爷今儿个对咱们笑了呢,你瞧见没有?可俊了。”
香兰半睡半醒,迷迷糊糊顺着答道:“确实俊,也就大奶奶那样的美人儿才跟他相配。”
银蝶忆起赵月婵花容月貌,姿态冶艳,自己是万万比不上,心中竟有点气恼,道:“大爷跟大奶奶很不相谐,纵她生得美,也不讨大爷欢心。”
香兰道:“咱们伺候的这位岚姨娘必然很得大爷欢心了,怀了身子能让大爷高兴成这样,想必也是个美人,待会儿倒要仔细瞧瞧。”
银蝶冷笑道:“生得再美也是姨娘。眼下大爷是宠她,也不知这恩宠能到什么时候。”又软了声音道:“我觉着大爷该找个更伶俐、更知心的,哪怕是府里的丫鬟呢,最好会做一手好针线,能给他做鞋裁衣,又会说话哄他,千依百顺的,才能更贴他的心。”
香兰听银蝶说得愈发不像,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登时清醒过来,脑子转了转,便了悟了,暗笑道:“我还道她怎么有兴致,非扯着我说话儿,原来是‘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想了想说:“横竖大奶奶跟大爷是正头夫妻,大爷再纳的都是姨娘……只怕有的还抬不了姨娘。大爷收房的丫头,哪个抬了姨娘了?”
银蝶情窦初开,满怀绮思,香兰一席话硬生生绞碎她一片美梦,她赌气翻了个身,不说话了。
香兰脸对着墙,听银蝶那头没了动静,安然合上双眼,嘴角微微向上翘了翘。
一时春菱进屋,说道:“姨奶奶回来了,让你们两个过去。”
香兰急忙起身,理了理衣裳和头发。银蝶忙对着镜子理鬓角,蘸了点胭脂抹在唇上,又觉得太艳了,把帕子放在唇上压了压。
春菱领着她二人进了旁边的厢房内。
屋里居然站着小鹃并一个婆子,条案边坐了一个十*岁的妇人,因有了身孕故身材丰满些,乌发雪肤,长脸杏目,容貌虽不及赵月婵艳丽,但也是难得的美人,身穿雪青镶领碧色寒梅暗花缎面对襟褙子,头上只有一根金簪,耳上垂着玛瑙坠子,手上一对玉镯,其余一概首饰全无,看着极素净朴实。此人正是青岚了。
春菱道:“岚姨娘,这两个丫鬟就是我方才说的,一个叫香兰,一个叫银蝶。”
银蝶极懂眼色,立时跪了下来,香兰也忙跟着跪了,口中道:“请姨奶奶大安。”
青岚道:“起来罢。”细细打量,见这二人都生得美貌,心里有些不舒坦,又看那个叫香兰的身上都是旧衣,头上只绑了两根白绳扎了个丫髻,扎一朵白花,银蝶则穿了崭新的青绸衣裳,脸上好像涂了脂粉,像是精心装扮过的。心道:“这个香兰看着老实,银蝶好打扮,不知是不是个安分的。”口中说道:“你们俩既跟了我,只要守规矩,好好伺候便是,旁的也不多要求。”
春菱道:“岚姨娘是最宽厚疼人的,你们俩跟了她算有福气了。”
香兰不动声色将屋子打量一番,见东厢房收拾干净,陈设华美奢华,就连秦氏房间的摆设也不过如此了。香兰觉得不合规矩,微微蹙了眉头,但又转念想到青岚是良籍嫁进来作妾的,身份比旁的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