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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黎祥把衣领拉正了说,“人和人的感情,要经过生活的磨练才会坚固。我对他也有亲情,但在生死关头,我首先想到的肯定还是你,因为你才是我一手带大的。”
“他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你对我的亲情难道不会转移一些到他身上吗?”
“不会。人类和动物的区别就在于,动物辨别彼此是通过气味,而人类是通过心灵。我不认识他的心,因此绝无可能产生于你那样的父子亲情。”黎祥停下来,给了唐一路思考的时间,然后他说:“你明白了吗,一霆。”
唐一霆的脑中,同时响起唐一路的声音,他说:“总要死一次你才会明白。现在,你明白了吧。”
究竟要明白什么呢,明白他的命运是被自己一手推向失败?他总是要和他期望的一切擦肩而过?他就应该望着别人的幸福舔着自己的伤口?
“明白、明白,你们总是要让我明白,可是我什么都不想明白!”他狠狠地捶了一下墙壁,“什么誓言,什么道理,我统统不管,我只想得到我要的东西!”
他要的东西,仅只是一个女人以及一颗脱离负罪感的心。
“他不会死的。”唐一霆先是喃喃自语,接着看向黎祥,“不会死的,是吧。”
黎祥不语,唐一霆也没有再问。
手术室门前的灯直到天亮才熄灭,医生走出来说:“病人已经脱离危险期。”
失心(二)
朦胧中刚听到电话铃响,接着是男人说话的声音。白可睁开眼睛,眼前所见的都是陌生的景象。掀开被子,光脚踩在木地板上,脚底真实的触感和一丝寒冷提醒她,她现在已经完全清醒。
那么刚刚发生的事是梦吗?她抓了抓头发,走到窗边。
窗外漆黑一片,只屋前不远处一点火光忽明忽灭。习惯性地去摸胸前的十字架,却只摸到自己的锁骨,她惊慌地低下头查看,发现一直戴在脖子上的十字架不见了。
第一个想到的是热拉尔,她对着火光喊:“热拉尔,把十字架还给我。”
火光落到地上,不一会儿门被推开,热拉尔走进来,把他特意从草地上找回来的十字架勾在手指上送到她眼前。
“想要就说句好听的。”热拉尔笑着说。
“你是好人。”白可说。
“就这样?”热拉尔缩回手指。
白可想想又说:“全世界的人都和你有一腿。”
“什么?哈哈……”热拉尔笑得前仰后合,好不容易顺过气来说,“全世界的人我干得过来么我。呵呵,真有你的。”
他把十字架还给了她。
刚睡了一整天,白可一点困意都没有,热拉尔经历了白天的事,心情有些复杂,本来就是睡眠有问题的人,这下更睡不着。他们弄了些东西吃,随意聊了几句。热拉尔提议带白可看日出。说着,就往山头去了。
离日出还有些时候,他们坐在草地上静静等待。也许是因为睡足了,白可的心情很好,悠然地躺在地上看星星。
“我好像来过这里。”她说。
“来过这里,什么时候?”热拉尔问。
“做梦的时候。还有一路,我们肩并肩坐着,静静地看日落。”
“哦。”
热拉尔敷衍地应了一声。他揪下一根草在手里看了看,脑中回想起刚刚那通电话的内容。黎祥在电话里说,唐一路失血过多能抢救回来已经是奇迹,现在还在昏迷,醒不醒得了就看他的造化了。
热拉尔很难想象要是唐一路死了,他身边的这个女人会怎么样,便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他这么长时间都不来找你,会不会是已经死了?”
“不会,他不会死的。”白可说。
“我是说如果,他要是真的死了呢?”
“我不知道。”白可不安地坐起来。初认识唐一路时她还能说要是他死了她就回中国当尼姑,但是现在,她找不到答案。
“白可,有时人生不需要太执着,反而会害了自己。”热拉尔像个兄长一样告诫道,“如果有另外一种可能,为什么不去尝试一下呢。”
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白可问:“你在说什么?”
暗叹一声,热拉尔不想把话说的太明白,要是告诉她真相,怕是又会多一条人命。再想想,白可、唐一路、唐一霆,这三个都是执着得让人头疼的家伙,既然白可和唐一路能够相爱,那么和唐一霆也是有机会的。唐一路现在随时都有见上帝的可能,要是他真死了,说不定对白可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