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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的钱太后哭了好一会,估计是太过伤心的缘故,仍没有止泪停下的迹象,皇帝渐渐感到不耐烦——太子的孩子为何总也保不住?他更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又听钱太后哭诉片刻,皇帝扭过脸去,吩咐亦伤心难耐的钱皇后:“……太后一直待在太子宫中不妥当,叫人抬轿送太后回宫,你好好照料着。”又扭回头对正老泪纵横的钱太后道:“母后好好歇着,儿子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便起身大步往外走,同在殿内的钱皇后和太子见状,忙紧追几步送皇帝出门,睿王爷和睿王妃道了声‘皇兄慢走’,仍留在殿内照看太后。
见皇帝走出殿外,守在外头的一众人纷纷行礼问安,皇帝一眼扫过,只见在京的三个儿媳妇,个个挺着有孕的肚子,此刻已过巳时,日头渐烈渐毒,充满燥烦的灼热感,皇帝沉着眉峰道:“四王妃和五王妃有孕在身,如今天气炎热,日后不必再来宫中请安了,好好在府里将养便是,让御医定时去请脉。”
皇帝亲自开口免了儿媳妇例行请安,本该负责打理此事的钱皇后,面色微露不虞,南姗懒得看钱皇后脸色,只和彭氏一起恭声谢恩。
这时,一个小太监匆匆行来,气喘吁吁对皇帝叩首道:“恭喜皇上,怡贵人刚刚产下小皇子,母子平安!”
钱皇后的脸色愈加难看,几乎维持不住平静的表情。
没了个孙子,多了个儿子,皇帝心头复杂难言,便简单道:“朕去瞧瞧。”哪知话音才落,从后殿又火急火燎跑出个小宫女,哭着声腔哀叫道:“皇后娘娘,不好了,您快去看看罢,侧妃她要不成了……”
钱皇后身子顿时摇摇欲坠,几乎也要晕厥过去,全靠身旁的儿子和嬷嬷撑住了,祝氏微微一愣,忙喝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那个小宫女噗通一声跪下,伏地哭道:“……侧妃她出大红了……止不住血……”
念及鲜血汩汩流淌的场景,南姗忍不住心口发颤,下意识地看向萧清淮,却见他面色苍白,脆弱透明的像一层薄薄的雪,南姗不自觉去握他的手,只觉他手心冰凉,还轻轻的打着抖意,过了片刻,南姗的手掌倏然被握得死紧死紧。
闻此惊讯的钱太后,在睿王和睿王妃的搀扶下,也踉踉跄跄地奔出殿外,颤声追问道:“你说什么!!”
伏地哀哭的小宫女,凄声道:“……侧妃产后血崩了……”
前年身为太子正妃的嫡出侄孙女才过世,不过两年,另一个身为侧妃的庶出侄孙女也要死了,钱太后只觉心口一阵堵塞的疼,两眼一翻,身子一软,再度晕死过去。
——彻底乱套了。
……
南姗本已打算好,若今日请安出宫的早,就回南家走一遭,哪知今日的皇宫一行,竟是她成婚后最混乱的一天,钱侧妃先没了儿子,接着自个也亡故了,钱太后先晕再醒,醒了又晕,皇帝虽没了个孙子,却得了个儿子……零零总总折腾下来,南姗已没功夫回南府了。
更何况,因钱侧妃产后血崩之缘,而触到心底憾痛的萧清淮,又变成……闷葫芦嘴了。
好在,萧清淮心情再低落,也没去借酒浇愁,抑或跑到房顶长吁短叹,用罢晚饭稍作消食后,仍然规规矩矩爬上了南姗的床榻,因已到燥热的夏季,床帏幔帐已换作薄软的细纱。
水红色的薄纱细幔中,萧清淮光裸着上身,靠在搭着海棠簟的迎枕上,沐浴过后的南姗,只穿着一件石榴红的兜肚,上头绣着一对并蒂莲花,配着几片嫩绿的荷叶,两弯雪白的臂膀和后背露在外头,南姗以手作梳,理了理头畔青丝,轻声道:“王爷,你早点睡吧,明儿个还要早起呢。”
萧清淮低低‘嗯’了一声,随手扯开一幅极薄的云丝被,搭盖到两人身上后,然后扶南姗躺倒,自己也一道躺在装着花瓣的枕头上,很自然的将南姗揽到怀里,脸颊轻轻抵着她的额角,低声道:“闹腾了快一天,你也累了,早点睡。”
南姗心中叹气,却也不多说什么,也不知过了多久,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哪知半夜之际,忽闻京城丧钟大作,钟声浑厚悠长,南姗一个冷激灵间,已然醒过来,面色惊疑不定地看向萧清淮,只见他也睁开了眼睛,搂着南姗一动也不动,神思似乎全集中在丧钟之数上,钟声还在继续,一下,二下,三下……六声之后停下。
六声钟响——太后、皇后、太子哪个出事了?!
……
元启二十四年夏,钱太后薨,时年六十五岁。
钱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