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第1/2 页)
杀鸡取卵者古亦有之,杀鹅取心也就不足为奇。杀鹅最好的,当属赫赫有名的王老六。王老六以烧鹅著名,鹅零件做得也是口味一绝。
据说王老六的祖上曾经当过前清的刽子手,菜市口杀过谭嗣同,后来不杀人,改杀鹅,传下一路好手艺。王老六不但擅做鹅,杀鹅更是一绝。王老六杀鹅时在门口放一块菜板、一只海碗,拎过一只肥肥的大白鹅,将头摁在板子上,那鹅嘎嘎叫着,拼命挣扎,脖子抻得足有半米来长。王老六手起刀落,“噗”的一道红线射出,就见那没有头的鹅身子扑棱棱飞到屋檐上,鹅头乖乖地滚进旁边的海碗中。再取一只,如法炮制,那无头的鹅也飞了上去。如是连杀了七八十来只,无一不是这样。王老六杀鹅每次都少不了人围观、叫好,他也不负众望,从未失手。唯有一次,那鹅只飞了一下,撞到门楣上就掉了下来。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瘟疫时期的爱情(3)
王老六头也不抬,说声:“鸭!”众人低头辨认那俯伏在地上的尸首,果真是一只杂羽鸭。
鹅既杀罢,王老六叫老婆搬来梯子,上房处理鹅身。屋檐下早准备好了水桶,就见那鹅血如雨水一般顺着瓦槽流下来。等他处理完毕,鹅血刚好流净。王老六提一黑布口袋,缓步走下梯子。口袋里都是鹅的下水。王老六大声说道:“谁要上等鹅心?”众人不顾腥臭,哄抢一空。
王老六的生意最好,因此嫌疑也最大。没几天,卫生部门便取缔了他的杀鹅表演,原因是传播细菌,不利健康。从这以后,临河城的人们也就少了一个乐子可看。
我也将那封信抄了十份,分别送给了父母、爷爷、老郑、小玲玲,还有几个我看着还算顺眼的同学,我给王小勇也写了一份,请王大勇代为转交。当然,我也收到了他们的回信。我写到最后时发现只有九个人,实在凑不起数来,就给自己也写了一封。
谣言越传越盛大,说是医院已经戒严,死尸已经塞满了太平间,临河城往外的长途车都停了,就连过路的火车也绕远了,疫情已经上报省里和国务院,谁也不准外出,出去一个立即枪毙。这段时间里,我和小玲玲的感情急剧升温。我们一起上学,一起放学,早晚互报平安。日子不多了,我们同生死、共患难。偶尔我们谈论起我们共同的朋友王小勇,免不了也会无限伤感地说:“他恐怕已经不在了吧。”
“哈哈!我胡汉三又回来了!”谁也没想到,就在我们为王小勇是死是活忧心如焚的时候,王小勇居然活蹦乱跳地出现在我们面前,把我和小玲玲都吓了一大跳。
当时,我和小玲玲正躲在学校花坛后面碰嘴唇玩,王小勇的现身坏了我们的好事。
“你到底是人是鬼?”我揉了揉眼睛,他并没在我面前消失。
“我要是鬼就好了,”王小勇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德行,斜着眼,耸着肩,半拉屁股往花池上一坐,荡悠着腿,“可闷死我了。”
他说着,抬起胳膊靠在我的肩膀上,一股浓浓的来苏水的味道呛得我打了个喷嚏。
“你怎么跑出来了?医院不是戒严了吗?死了多少人了?”小玲玲问的也是我最关心的。
“什么叫跑出来?我好了还不出来?你们想让我在里面待一辈子?”王小勇叫道,“什么戒严?扯淡!哪有的事?死人?医院哪天不死人?什么瘟疫,纯属放屁!就是流行性痢疾,流行性痢疾!给我看病的大夫说了,大涝过后,是细菌传播的活跃时期,最应该讲究卫生,防止疾病乘虚而入。我现在是饭前便后都洗手,再也不敢胡吃瞎吃了,跑肚拉稀差点把我的命都拉出来。你们看看我是不是瘦了?”
王小勇用他那只饭前便后都洗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随后,他又开始教育我们:“你们得相信科学,破除迷信。刘小威,你给我写的那封信我也看了,写得不错,语句通顺,优美动人,可见你的作文水平又有了提高,但是有严重的问题。那个什么张天师的药方,大夫也看了,说了四个字:一派胡言。我是给你回信了不假,可我不是自己写的。我瞅见医院办公室里没人,偷偷溜进去拿你的原信复印了一份,你竟然没看出来!可见,你被封建迷信害得已经毒气攻心。”
被王小勇劈头盖脸说了这一通,我面红耳赤又有些吃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没想到王小勇在医院里长了本事了。更吃惊的还在后头呢,王小勇说:“我上厕所时,听见两个医生说话,说起张天师的信,说公安局和卫生局正联合展开调查,查出屎做蛹者,将严肃处理。
我还纳闷,什么叫屎做蛹者,反正听那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