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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个多月了,忽然一天,喧传说红灯照在大沽口外,用神法沉了几十号毛子兵船。王威儿好不兴头,便带了薛蟠奔到坛上去。只见密密层层的,早已挤满一坛的大师兄。人声嘈杂,那师传正在那里发号施令呢。叫这个烧教堂,那个攻使馆。一眼瞥见了薛蟠,便叫他同王威儿两个去烧路。二人领命,便带了一群人,跑到车站上去放火。房子便烧了两间,只是那路怎生烧得他着。二人商量,要想个什么法子才好呢!薛蟠踌躇半晌,道:“有了。”便带了众人,抢入洋广货铺子里去。只说焚烧洋货,却暗暗分付众人,见了洋油,抬了就跑。一连抢了几十箱洋油。都抬到铁路上。薛蟠喝叫逐箱打开了,都沷在铁路上,安排停当,才放上一把火。登时烈烈轰轰,那铁路的枕木一齐都着了,众人拍手欢呼。于是这一群人,当堂就造起遥言来,都道:“到底薛大师兄法力高强,只念了几句咒语,那铁路便自己发出火来烧了。”薛蟠听了,也自扬扬得意。
王威儿同了薛蟠到坛上去请功,走到坛前,只见人山人海的拥挤不堪。问人时,方才知道:“前几天有一个师兄,杀了一个东洋毛子,又有一个大师兄,杀了一个西洋毛子,被一个什么王爷知道了,拣了今天的吉日,亲到坛上来叩谢祖师,方才散去。众人是跟着来看热闹的,二人挤了进去,说明了烧了铁路的缘由,却瞒过洋油一层,只说念咒烧的。坛上众人又是一场欢笑。
二人正囡再讨差使时,只见一个大师兄擒了一个小厮来,说捉着一个二毛子。薛蟠一见大惊,道:“这个不是二毛子,交给我保了去。”那大师兄问道:“你认得他么?”薛蟠道:“如何不认得,他是我舍亲用的一个小厮被捉进来时,己是吓的昏不知人,满头冷汗,及听了薛蟠这话,才敢开眼观看。定睛的把薛蟠打量了。一会才道:“咦,薛大爷也在这里。薛大爷救命呀?”薛蟠道:“焙茗,你为甚跑到这里来?家二爷来了不曾?”焙茗道:“二爷不来,小的怎样来呢?”到京己经许久了,天天叫我出来打听大爷,却只打听不着。不想在这里遇见了。”薛蟠便对众大师兄、二师兄说过:“这厮且交给我,让我带了他去,顺便去看看舍亲,招他来入伙。”说罢带了焙茗,招了王威儿同去。走到半路,王威儿说有事,先要回家,薛蟠也不相强。便问焙茗:“宝玉现住那里?”焙茗道:“初来时是住在‘广升客栈。住没有两天,外面风声紧了,广升的东家,也说要关门了,所有住客也纷纷的搬走了。二爷便搬到‘江宁会馆’里去,此刻还在那里呢。”一面说着,走到了江宁会馆。宝玉一见薛蟠那个装束,不觉大诧起来,也不及叙寒温、道契阔,便先说道:“你怎么干了这行事来,你在上海匆匆的要进京,难道就为的这个么”薛蟠道:“这个便怎么?”宝玉歇了半日没言语。半晌说道:“你知道你的这个是什么东西?”薛蟠道:“我们这个是‘义和团’,人所共知的。”宝玉道:“哼!你还做梦呢!外头人家都叫你们是‘拳匪’。你怎么干出这胡涂事情来!你看看有一天闹的外国人打进来了,看你们再往那里跑。”薛蟠道:“我们有神拳的法术,又不必枪炮,毛子怎么打进来!我们还要打他出去呢!你看,今天不是又在那里政打使馆么?”焙茗在旁插嘴道:“便是今天小的也听得有一位什么‘坛’中堂带领‘义和团’去打使馆,所以赶上去看看,就被他们说我是二毛子,捉去了。”宝玉道:“怎么被他们捉去了,怎么又得回来?”焙茗道:“他们不晓得怎么,要说我是二毛子,捉了去刚要杀,幸得薛大爷在那里,才救出来。”宝玉又想一想道:“现在的中堂,没有姓谭的,莫非又是拳匪的僭号。”薛蟠道:“我们都是师兄,没有叫中堂的,今天是刚中堂出来。”焙茗笑道:“不错,不错,我听的是‘缸’中堂,是他们把我吓昏了,搅错了,闹了个‘坛’中堂。都是信服他的,难道王爷、中堂的见识、还不及你么?现在还有一位李大帅,他就要进京了。他要到京,只怕京里毛子的毛,也要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