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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澜猜她就是宫内乃至整个澜国,人人羡慕,皇帝陛下最宠爱的明月公主。明月亦是他的主人唯一疼爱的孩子,他的少主人。“咦,你是什么人?怎么跪在这里?”明月走到他身边,好奇地问。除了太子哥哥,她很少见到与她岁数差不多的小孩子。太子哥哥忙于学业一直无暇陪她玩耍,太监宫女们又都是成人,处处顺着她一点也不好玩。“下奴归澜,见过公主殿下。”归澜学着奴仆们平日里见到主子的礼仪,匍匐叩首行礼,却不知是否该放下高举的刑鞭。主人吩咐过那刑鞭要举一天,偷懒放下如果被发现,是要加倍责罚的。然而宫内礼仪,奴隶见到皇室贵族都必须五体投地跪拜,他没有遵守规矩亦是要挨罚,只不过后者责罚相对轻一些。他决定还是举着刑鞭行礼,公主如果挑剔,他大不了认罚就是。谁料明月却只是问他:“你知道我是公主?你真聪明,能不能陪我一起玩?”“玩”这个字对归澜而言十分陌生,他自记事起每天就都有做不完的杂役,只要手脚能动,无论是否伤病都不得休息,除了打骂呼喝支使,从没有人这样温和对他说话。他能听懂她说的每一个字,但是不明白这些字连在一起的整句话是什么意思,好像与以往别人指派他做的事情不太一样。“你听不懂我的话么?”明月等不到归澜的回答,语气里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把你手里的东西放下,别傻跪着,快站起来陪我玩捉迷藏。一会儿娘亲就该找过来,没的玩了。”主人马上会过来?这让归澜不由自主浑身一颤,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高举刑鞭跪直身体。如果让主人看到他偷懒,加倍刑责无所谓,就怕让主人失望将他抛弃。“你怎么不听话?”明月粉嫩的小脸皱成一团,怒气冲冲道,“快站起来陪我玩!”“他怎么不听话了?”主人被一众随从簇拥着进入院中,慈爱地走到明月身边,弯下腰,拉着明月的手柔声问,“月儿,谁惹你生气了?告诉娘亲,娘亲定会狠狠责罚他。”明月委屈道:“娘,是他不听我的话。我让他陪我玩,他却跪着不起来。他是什么人,怎么这么笨?”“他是最下贱的奴隶,算不得人。月儿不要理他,以后见到他就直接让人狠狠责打他。”主人的声音与以往一样冰冷,归澜却习以为常,他从不知道自己是人,因此听了这样的话只觉得理所当然,也不会伤心难过。接着主人厌恶地瞥了他一眼,拉着明月走到边上,吩咐随从道:“这贱奴敢让我的月儿不高兴,该打,你们给我好好教训他。”拳脚棍棒皮鞭狂风暴雨一般落在归澜幼小的身体上,他紧紧咬着嘴唇蜷缩成一团,没有哭喊求饶,很小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那些毫无用处,只会换来更重的责罚。身上唯一一件破烂衣衫碎裂成一条一块,被涌出的鲜血粘在伤口上,又被鞭梢剐带撕扯开,反反复复。在痛得快要昏迷的时候,归澜听见明月稚嫩的声音劝阻道:“娘亲,让他们停手吧。这个小奴隶好可怜啊,留了那么多的血。”尊贵的公主殿下居然会为他这个下贱的奴隶求情,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那一日因着明月求情,主人破天荒地立刻让人停手,归澜得以片刻喘息。虽然等明月走后,当晚的例行刑责加倍,归澜依然感念明月的善良。后来,主人免了归澜一部分杂役,除了加强武技训练之外,更多的时间让他去服侍明月。归澜渐渐发现,明月对他与对别的奴隶完全不同。只要当着主人的面,明月很少会对他言笑,如普通奴仆一样支使;可是主人看不见的地方,她会偷偷给他吃的,对他和颜悦色温柔照顾。是明月告诉他,他虽然是奴隶但也是人,要学会自尊自爱。是明月要求他,伺候她读书的时候必须用心听先生讲解,她希望他不仅习武还能识字懂得更多的道理。然而道理懂得越多,他在被人轻贱欺凌的时候反生了伤心痛苦。也只有在明月面前,他才能感觉自己不是贱如牲畜不是行尸走肉。食物的诱人香气将归澜从回忆中拉到现实。归澜自然不会认为那是给自己吃的东西,他想也许是附近看守的士兵在用晚饭。只是那香气刺激得他的肠胃一阵痉挛。他暗骂自己越发不中用,以前几日不吃都能忍住,难道受刑体虚就这样禁不住饿了么?明明早上龙傲池还喂过他饭食。“归澜,大将军让我煮碗长寿面给你吃。”温柔的女子声音在归澜耳畔响起,恍惚间如明月就在身边。归澜努力睁开眼,看到的却不是明月。好像是昨晚在大将军寝帐里见过的女子,她是谁?她手里端着的食物真的是给他的么?为什么她会说是大将军吩咐的?大将军怎能有这样的好心?阿茹见归澜睁开眼,继续说道:“长寿面你吃过么?大将军说今天是你的生辰。”生辰对一个低贱的奴隶而言,基本没有意义。归澜怔怔望着阿茹,充满困惑。阿茹让人将归澜嘴里堵着的破布条去掉,用筷子夹起碗里的面,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