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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西六百里平川,数日内沦陷,以往凶猛的秦兵,难挡五国联军的夹攻包抄,再加上冬季到来,秦军的前线粮草几乎断绝,无力支撑军方消耗,被迫撤军。
这时秦国的内政也在动荡,秦武王重伤昏迷,醒过两三次,模糊中交待几句,就又昏死过去,也不知是否梦话呓语,此刻正送往咸阳途中。
夜色降临,大河涛声在浩浩寒冬北风中,如天际沉雷。
秦军大营灯火点点,刁斗声声,战旗猎猎翻飞,前线的失利,大部分退守潼关,抗击五国盟军,由于目前秦军补给不足,难以还击,只能死守,而军中也出现无大将可用的尴尬局面,只留下孟贲镇守大营,小将蒙骜做先锋,其它景渊,赢雷做副将,抵挡盟军的进攻。
而白起带兵追杀辰凌的魏军,仍未回来,上将军甘茂此时一刻也不能离开秦王,因为秦武王随时有可能驾崩,涉及到秦国内政的归属,谁将成为下一任的秦王,中间利害关系太大了,稍有不慎,秦国很可能发生内乱,像燕国一样,很快衰败亡国。
因此前军主将白山、禁宫御前侍卫统领乌获、小将王龁等人都成为这次护驾回咸阳的主力。
此时国君大帐内,秦武王面色惨白地躺在卧榻上,甘茂与太医们环榻侍立,紧张得透不过气来。
秦武王终于开口了,声音有些颤抖,气若游丝,竟是惊人的平静:“上将军,嬴荡一勇之夫,有负列祖列宗,有负秦国大业,有负卿等耿介忠直,千秋之下,虽死犹愧也!”饶是平静如常,惨白的脸上却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甘茂痛心疾首泣不成声:“我王休得自责,臣忝居上将军高位,却不能匡正君心,击败五国联军,致使我王受伤,臣万死不能辞其咎也……王回咸阳,甘茂自裁以谢秦人!”
“上将军,差矣!”秦武王全力咬着牙齿:“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连寡人也没想到,这次会败给五国联军,更没有想到,会险些丧命在魏国死士伏击下,丞相若能鼎力善后,安定秦国,便不枉身为我师了……”
甘茂心中大恸,情不自禁地跪倒榻边抓住秦武王的双手:“我王但留遗命,臣死不旋踵!”
秦武王艰难地喘息着:“白起……白起何在?”
甘茂回道:“白起带兵去追杀那支魏军伏兵首领去了。”
秦武王摇头惨笑,气息衰微道:“事已至此,追他何用?天命要绝我赢荡也!只是,上将军,我来问你……那伏击我军的统领,可是……魏国先锋将……辰凌?”
甘茂不敢隐瞒,肃然道:“根据大王身上的刀伤来看,的确是辰凌的手法,臣在河东战场时,被他所擒,就是这辰凌扮作鹰卫进入中军汇报,凭靠十个人,生擒了臣下,当时他就用了飞刀射杀臣身边两名护卫。”
秦武王半晌点头,轻拍他的手道:“你输的不冤,这等英雄豪杰,智勇双全,世间少有,只可惜不能为我大秦所用,还是我秦国的死敌,今生不能见他一面,实难平生所憾!”说完叹息几声。
甘茂心里清楚,这秦武王乃是好勇武之人,崇尚英雄和武力,而辰凌这一年迅速崛起,在六国激战中,崭露头角,声势和光芒压住了六国的将军和公子,一时无两,以秦武王的直爽性格,生出了英雄惺惺相惜之感。
过了半晌,秦武王似乎意识到一件大事,脸色转变,挣扎着身子开口道:“上将军,传寡人金令箭,速召前将副将白起回来,寡人有要事委任!”
甘茂躬身道:“臣立即派人持金令箭急召白起将军回来。”
特使金令箭是秦国一种特殊令箭,往往再极其重要的大事光头,由君王发出,持金令箭者,可在秦国任何一地,甚至咸阳禁宫,畅通无阻,来去自由,任何人不得拦挡。
秦武王担忧道:“寡人重伤的消息,魏国肯定会派间谍……在咸阳大肆宣扬,诸位公子……必然其心争夺王位,因为寡人无子嗣,这一次,面临着秦国大难,需要上将军……全权调度,速派人召栎阳令魏冉,还有老智囊樗里疾回咸阳,商议国事!”
秦武王当年迎娶的事魏国公主,数年前魏国战败,被迫把魏国的公主远嫁秦国求和,通过政治联姻缓解战争。
秦武王当年娶妻还是太子,这四年下来,魏国公主因为憎恨秦军,每次与秦王床第欢好之后,都偷偷采取措施,使自己不能怀上龙种,因此秦武王病危之日,尚无子嗣,但是秦惠文王的儿子众多,与秦武王是异母兄弟,肯定会争相继承,发动政变抢夺王位。
秦武王目前担心的也正是这个问题,自己伤势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