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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一想到,若然那天他没有白龙鱼服,微服出行,或者没有进入嘉木舍茶馆歇息品茗,发现窗边坐着的少年格外眼熟,或者事后忘到脑后没有派人去查他的身世,便不会得知林琳其实是龙种,那此时自家儿子受了这样的委屈,自己这个做老子的岂不是一无所知?
对于一个还没出仕跟“不忠”扯不上关系的少年来说,“不孝不仁不义”的评语已是严厉到了极点。
有了这么一个评价,说这话的还是他亲舅舅,在贾家发生的事情要是传了出去,如果没有高人帮衬,林琳这辈子必然已经完蛋了。
——而且骂就骂了,你举着板子耍的哪门子威风,竟然还敢打他!
乾隆才不管贾政最后没能打着人,那板子连他儿子一根毫毛也没伤着,他就知道林琳差点被这一帮奴才打了,还是因为教训了一个本就该死的商贾。
皇帝越想越气,在二十板子打完之后,火气仍然没有完全消散,自个儿走上前去,下死劲儿踹了躺在地上挺尸的贾政几脚,方才甩袖子离开。
他自个儿出完了气,身心舒泰了,可苦了贾家上上下下满门的人,二老爷早上好好的到衙门去,转眼就叫人横着抬了回来,不说急坏了荣国府一帮子的女眷,便连贾赦贾琏连带着贾珍,也都惊疑不定。
雍正当皇子的时候就有冷面王之称,当了皇帝下手也毫不留情,对待朝臣严肃到有点严苛的地步。
但是乾隆跟他爹正好相反,虽说是矫其祖宽父严之弊,实行“宽严相济”之策,其实更加倾心于他爷爷晚年的治国方略,对文武百官一向宽厚,虽然先前也有不少责打官员的情况,也都是比较严重的事情,而且再严重的事情,只见过打板子直接打死的,也没见过堂堂天子亲自上阵,拿脚踹人的。
更何况贾家也是经世贵族,虽然跟满洲贵族无法相提并论,在汉人当中也是数得上号的,乾隆在这一点上也跟他喜欢翻脸不认人的爹不同,对待老臣格外优宠,如今却丝毫情面不留直接打了贾政,对于朝中许多嗅觉敏感的人来说,此举动的意味十分丰富。
贾政伤得不重,起码打板子打出来的伤并不重,他毕竟年岁大了,又只是因为一点差事上的小纰漏,行刑的侍卫们也不愿意惹事,下手很有分寸。
二十板子不成大碍,最重的伤反倒是乾隆临走前气不过,踢的那两脚。
乾隆打的是暗中访查的旗号,外面穿着的不过是寻常富贵人家的装扮,脚上踩的靴子却忘了换,仍然是帝王的方头朝靴,格外沉重,况且乾隆也是兵马娴熟、身手矫健之人,心火正旺时踹出去的两脚,自然力道极大,此时印在贾政后臀上,青青紫紫两个带血的脚印。
贾琏原本正在督促大观园建造的工程,突然听到二老爷受伤了的消息,急忙扔了手中的活计往荣国府赶,回了府仔细一打听,等知道了是皇上打的,更是三魂去了六魄。
这等大事,还事关荣国府的顶梁柱,贾琏不敢耽搁,忙十万火急命人延请太医,自己慌慌张张跑到贾母房里,请她拿主意。
贾母一听儿子被皇帝打了,也是大惊失色,又听贾琏回禀说已经去请太医了,颤颤巍巍扶着鸳鸯的手去看了一遭儿子,见他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眼中浊泪滚滚而下。
贾政身上虽然疼痛难忍,却神思清明,见老母这般,急忙道:“都是孩儿不孝,累母亲担心了。”
贾母平日里素来不满贾政对贾宝玉百般严厉与看不上眼,不过这毕竟是她的亲生儿子,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再偏心贾宝玉也不会对贾政的死活全不在乎,当下心中悲思满满,温言让他好生修养。一直到太医来诊了脉,确定贾政并无大碍后,方才出来。
贾母普一从荣国府正堂出来,面上神情一变,刹那间霜寒满脸,再找不到刚才的慈母情态,冷声吩咐贾琏道:“跟你媳妇说,叫府上的婆子都管住嘴巴,旁人问起来,只说二老爷办差的时候不慎摔着了,要是叫我听到风声,仔细她们的皮子!”
贾琏急忙应是。
贾母想了想,又道:“好好的,怎么就成这样了?到底是因为什么被打得呢?”
贾琏对这个问题还真不知道缘由,他也正奇怪呢,二老爷不过一个五品官,怎么就惹到皇上头上了,为难地一皱眉头,才道:“是工部尚书汪由敦大人派了两名守门的侍卫把二老爷架回来的,放下人就走了,跟着的小厮没有进入工部的资格,也是不知情的。孙儿刚才问了,他们也是云里雾里的,只说跟万岁爷有关系呢。”
他说着话,突然心头一凛,因为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