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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安心了。」那人突然在他耳邊深嗅了一下。
又是這樣,陳賢,你有沒有點自覺啊?這還不算是在勾引我?這麼大個的人了,說句愛你就那麼難麼?還什麼「核心」……
高明想著笑了出來。
「你還好意思笑?你看看你把自己折騰成了什麼樣?」陳賢說著把他屈膝放在床上,順手掀開他下身蓋著的浴巾。大腿上的肌肉被皮膚吊在伶仃的腿骨上,上面赫然幾條暗紅色的淤血、膝蓋內外也是一塊塊醒目的青紫。
這哪到哪啊?高明心想著,以前年少輕狂打架受的傷可比這花樣多多了。
「後面你要看嗎?我拍給你?你這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嗎?不記得之前壓瘡多難好了?」陳賢看他一臉不在乎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怎……怎麼了?破了嗎?」高明聽到這話才怕了起來。
「你怎麼想的,坐在又硬又不平整的書包上?真是要氣死我了。」他說著拉過長條枕塞進高明背後,支撐起他側身的姿勢:「你就老老實實躺著吧,紙尿褲也不能穿了。我請個人來看著你!」
高明拉著被子,小狗似的眼神愧疚地看看陳賢,嘟了嘟嘴。
他自己無法判斷壓瘡在哪,翻身很容易再壓到。護工請來之前,陳賢完全接管了高明的生活起居,夜裡幾乎就睡在他房裡。就算開著交替充氣的減壓床墊,他仍要每隔個把小時幫他調整姿勢、處理排泄物、按摩身體促進血液循環,以防惡化或者出現新的壓瘡。但坐骨結節位置當時受壓太嚴重,沒多久那幾塊皮膚還是破潰成了觸目驚心的創面。
「一定都能好起來的,別失去信心。」陳賢看著那些恐怖的傷口,心裡也完全沒底,但說給高明聽的全是鼓勵。
陳賢白天要上班,回到家就和護工交替配合,不厭其煩地幫高明清潔、沖洗、換藥、活動下肢,還要變著花樣做飯,照顧他因為長時間臥床而減緩的消化功能。看高明不像以前那麼排斥他,陳賢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平時被他擱置的靜脈襪、矯正足下垂的支具全都逼他用起來了。不知道亡羊補牢有多大作用,但他想竭盡所能給高明最好的照顧,兌現自己的承諾。
那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對誰都是折磨。高明在夜裡聽到過陳賢克制的嘆息,也在沒人守在身邊時偷偷抹過淚。但面對面,兩個人都好像沒有負面情緒似的,頂著黑眼圈開玩笑。只是每次醫護上門,幾個人對著他的屁股研究,高明都希望他們先給自己一悶棍。毫無隱私,屈辱又無助,卻只能硬咬牙忍過去。
躺得久了,身上的力氣不增反降,整個人都像要散架了一樣,被動活動的時候關節都又酸又軟。漸漸生物鐘也變得混亂,白天總會支撐不住睡去,晚上卻痛苦難眠。既然睡不著,那就幹活。讓陳賢幫他把電腦架在床邊,外接鍵盤放到他手邊,就這樣彆扭地側躺著或是趴在床上,高明居然還碼出來了一篇文章的初稿。
萬幸天不負人願,傷口終於慢慢癒合了,留下一塊塊凹陷下去的難看的疤。
經此一番,高明的身體似乎變得更虛弱了。但眼看著陳賢為了照顧他也熬瘦了好多,高明心急得要命。他想趕快恢復自理,好讓陳賢能從這額外的辛勞中解脫。從傷口長出幼嫩的肉芽開始,他就鬧著要起來自己去廁所,可都被陳賢按住,害怕他再出意外前功盡棄。可真到了長好可以起身的時候,高明卻發現身體根本適應不來。
每次床頭搖起到一定的角度,就好像胸口有塊大石頭一樣壓得他透不過氣。幾次暈厥之後,高明沒了信心,窩在床上生悶氣。
「別著急,慢慢來。」陳賢好脾氣地哄他。
「屁股養好了,人廢了,哼。」
陳賢被他逗笑了,用手指颳了刮那人瘦削的鼻樑骨,從他身邊站起來出去了。
被留在房間裡的高明煩悶得渾身不自在。他明白恢復肌肉量和肺活量不是能急於求成的事。但真的已經忍了太久了太多次了。每場大病小災,拖累陳賢不說,好不容易熬過去又都變回這個廢物樣子,又要從零開始。他越想越急,又要掉金豆了。
但耳朵敏銳地捕捉到陳賢的腳步聲,他慌忙地用衣袖擦乾了眼角。看向門口,陳賢推著一個新的輪椅走了進來。
「來,你看看這個。」那人說著自己坐在了輪椅上,在床邊那小塊空地上開著轉圈:「給你換個新座駕,這續航可以到30公里,電池可拆卸的。」陳賢彎下腰去指給他看:「實心輪,不會爆胎了,還有這個,」他站起來到後面拉出一個小輪:「這有幾檔可以調的防翻輪,上坡也不會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