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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项羽的声音十分低沉有力,但卓小圆却听出了这音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败兴。
“我……”帐外的声音嘶哑而急促,带着吁吁的气喘,项羽心中陡然一惊。
他吃惊自有道理,因为他还没有见到范增有过这般惊慌失措的时候。在他的记忆里,身为故楚名士的范增不仅温文尔雅,而且总是能够处惊不乱。当年项羽随叔父项梁前往范府拜访时,项梁亲口评断:“此人才堪大用,智深若海,单是那一份气度,已非我等可比。”项羽道:“叔父也许高看此人了。”项梁一脸肃然道:“你我若想成就大事,如无此人相助,定是空谈。”
项羽一生,最敬重的人就是项梁,是以遵项梁之命,拜范增为亚父,成为自己身边最重要的谋臣。事实证明,正是有了范增出谋划策,才使项羽能在乱世之中迅速站稳脚跟,继而成为诸侯之首,奠定西楚霸业。是以项羽常道:“本王内有虞妃,外有亚父,能得此二人,乃本王之幸也。”
范增既然失态,必定有大事发生。
项羽翻身坐起,随手披了件衣服,刚欲下床,却听帐门一响,范增竟然闯将进来。
卓小圆娇呼一声,娇躯一缩,整个人半藏于锦被之中,只露出一张俏脸,脸上已是花容失色。
项羽的脸色一沉,满脸不悦,他虽然对范增十分器重,却不能容忍范增这等唐突之举。
范增却浑似不见一般,大步上前道:“大王,不好了,关中失守!”
“什么……!”项羽震惊之下,顿时将范增的失礼之过抛之脑后。
范增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字一句地缓缓道:“刘邦率数十万大军在十五日内尽破三秦,关中悉数落在他的手中了。”
项羽抬起头来,紧紧地盯着范增严峻的脸上,兀自不信地道:“亚父莫非与本王说笑?想我关中有地势之利,又有重兵镇守,刘邦就算攻下关中,在十五日之内又怎能办到?”
范增冷笑道:“刘邦此人不可小觑,当日鸿门之时,老夫就曾断言,与大王争天下者,非此人莫属!大王不听老夫之言,才致使有放虎归山之举。如果大王今日仍然将刘邦不放在眼里,只怕我西楚霸业就将因大王的一念之差而毁于一旦了。”
看着范增脸上不断抖动的肌肉,项羽似乎感受到了范增心中的不满。虽然范增是就事论事,纯粹是为了他项羽着想,但项羽的心里还是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仿佛喉咙中卡着一只苍蝇一般。
项羽的脸上变了变色,好半天才将心中的不舒服压制下来,勉强一笑道:“亚父所言极是,本王这就下令三军,火速回师,夺回关中。”
范增摇了摇头道:“若是这般行事,只怕这天下真的要姓刘了。”
项羽道:“倒要请教。”
他深知范增言下无虚,既然敢说这种话,必定有其道理,他很想听听范增的高见,然后再作定夺。
范增的目光不经意间瞟了一下斜卧帐中的卓小圆,然后与项羽的眼睛相对而视。
“刘邦攻下关中已是数日之前的事了,假如我军此时回师,再到关中便是半月后,以刘邦之能,足可借关中的财势与地利与我军作决战的准备,而我军远道而去,必是疲惫之师,又加之齐国战事未平,一旦相峙日久,很容易陷入两线作战的困境。到时候,纵算我军是天下无敌之师,只怕也难以避免失败一途。”范增侃侃而谈,显然在他得知关中失守的消息之时,就已经对西楚军未来的走势作了深远的计划。
项羽不露声色,以他的头脑与阅历,自然对范增的见识十分佩服。然而,他并不想马上表示赞同之意。在他看来,范增所言即使很有道理,毕竟是自己手下的一位臣子,不可助长了范增的锐气。
范增是何等聪明之人,情绪稍定,便已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当即有所收敛,恭了恭身道:“不过,这只是老夫个人的一点浅见,对错与否,还请大王斟酌。”
项羽的心里舒服了些,微笑而道:“亚父所言极是,本王刚才下令回师,只是出于一时情急。原想刘邦才入关中,根基未稳,可以一举击破,此刻听亚父一番分析,倒显得太唐突了。”
范增瞅见项羽的脸色平缓下来,当下沉声道:“大王能这样想,老夫十分欣慰。当日大王与项公邀老夫出山相助,老夫就已抱定决心,希望助大王成就大事,从而留名青史,也就不枉此生了。”
项羽闻言,心生一股傲然之气道:“就算这天下不属于我项羽,凭这些年来本王的所作所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