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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爱怜地抚上她飞扬的五官,它们有著他最缺乏的飒爽与洒脱。
他的手指最后落在她微微脱皮的嘴唇上,它们粗粗的,又乾又涩。
一阵不忍涌上心头,他低下头,轻吻上她的唇,湿润的舌带著温热的津液,来回滋润她的乾涩。
他一点一滴地舔著它们,直到感觉它们在他的舌头下软化,变得柔软如棉;他心里快乐得难以形容。
“珞薰。”边轻唤她的名,他缓缓离开她的唇。
“你为什么亲我?”突然,一记询问从天而降。
伊悔讶异地睁大眼,瞧见病床上的人儿有了清醒的神智。
“你醒了?”他兴奋地抱住她。
是她病了,还是他癫了?齐珞薰不敢置信地眨著眼。
“你真的是不悔儿吗?该不会是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偶吧?”过去,他从未对她如此热情,一朝转变,教她忍不住猜想他是撞邪了不成?
“没有人偶了。”他摇头,有些语无伦次。“我把它们全卖了……它们永远不可能成为家人……所以,你做我的家人好不好?”
“呃?”现在她怀疑撞邪的是她。
“你做我的家人吧!”他快乐地拉起她的手,贴上脸颊。“我们结婚,就可以变成一家人了。”
她想了好久,试探性地开口。“你……在跟我求婚?”
“嗯!”他拚命地点头。
好,她终于可以确定,他和她都见鬼了。
高中时鼎鼎有名的白雪王子伊悔竟会向男人婆齐珞薰求婚,消息发布出去,绝对笑死一堆人。
重点是,没人会相信,连她自己都不信。所以,闭上眼,继续睡吧!待到天光时刻,鬼怪远离,她就会清醒了。
齐珞薰作梦也想不到,她会永远丧失了“清醒”的时刻。
呃……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啦!只不过她听见严大师兄说,伊悔为了请搜救队寻找她的行踪,卖光了所有的人偶。
是梦吧?她不敢相信地用力掌了一下自己嘴巴。
“好痛。”真的不是梦耶!
可伊悔不是把那些人偶当命一样宝贝著吗?当年他父亲,还有日后他爷爷、奶奶、姑姑软硬兼施都不能叫他改变心意;怎么这回却为了她卖掉人偶?
严锣说,翻车消息传回台湾的当日,伊悔在高中校门口站了一夜,就只为了问他一句,她好吗?
原来在伊悔心里,她是如此重要的人,甚至比他的人偶还要紧!
她想起第一次清醒,伊悔在她床边讲的话。人偶永远也不可能成为家人,所以希望她做他的家人。
他向她求婚了,在他们相识十年余后。
她感到既开心又悲哀。
在森林,面临生死关头时,她确实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她爱他,一直一直……也许从相识的第一天起就爱了。
换作从前,她在考虑一阵子后,或许会开开心心成为他的新娘;可如今……
她望著那条被高高吊起、乌黑肿胀的腿。
她听医生说了,它被保住的机率不高;事实上,医生强烈建议她截肢以保命。
但截了肢,她就残了,要怎么照顾伊悔?
从小,伊悔就专心于制作人偶,他在人偶界享有盛名良久,算是个非常成功的艺术家;可在日常生活方面,他无疑是个白痴。
活了二十多年,他几乎没为自己买过一餐饭、一件衣。
这样的一个人,没人照顾要如何生活?
过去,她四肢健全、身体健康,有办法照顾他,现在呢?真的截了肢,缺了一条腿的她都自顾不暇了,要如何照顾他?
何况他还是个知名人偶师呢!过去,他坚持不卖人偶时就有很多人在注意他了,如今,他答应出售人偶,她几乎可以预见他的身价将水涨船高。
伊悔将会变成一个众所瞩目的公众人物,一举一动饱受社会注意。
而他却准备迎娶一名残废的妻子,那流言……光想她就觉得背脊一阵发寒。
曾经,她骂伊悔的父亲伊靖染是个没有担当的懦夫,不管别人怎么说,伊悔总是他儿子,他怎能因畏惧流言而疏远儿子?
长大后才发现社会很复杂,有时,人们怜悯的目光都会变成一种深刻的伤害,她有一点点理解伊靖染的痛苦了。
人言可畏!古往今来,多少人为了这句话而死?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足够的能力去承受这些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