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部分(第1/4 页)
他从我手中取过茶壶,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更确切地说,是在容垣的棺椁中。”
我愣了愣,半晌,道:“怪不得他们都找不到她。”
他笑笑:“没有人敢去动景侯的陵寝,他们永远都不会找到她了。”顿了顿,又轻飘飘添了句:“除了我。”
我赞同地点头:“对,除了你。”指着他的袖子:“但你好像受了伤。”
他面不改色将手缩回去:“没有的事。”
我拉过他的手把袖子挽上去给他涂药,发现他僵了一下,抬头瞟他一眼,有点讪讪地:
“我有时候是不是,太任性了?”
他撑着额头看我,唇角含笑:“不,这样刚刚好。”
番外诀别曲
“寻寻觅觅半生,最好的东西却在寻找中遗失,谁会像我傻到这个境地。月娘,我用半生无知,为你谱这支诀别曲。”
他又听到她的声音,温软的决绝的,响在耳边:“杀了我,容浔。杀了我,我就自由了。”话尾处一声叹息,想冰凌中跳动的一簇火焰,不动声色灼伤人心。
他捂住胸口,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疼。同样的梦已做了无数次,却还是不能习惯。
有秘术士告诉他逃避噩梦的方法,但他没有用过,这是他知道的唯一再见她的方式。在一位她死去的那三年,他一次也没有梦到过她,而今她带着嫁衣失踪三月,在他坚信她还活在这世上的时日,她却夜夜入梦。
他其实已想到那个可能,只是拒绝相信。若她果真已不再人世,她的魂魄夜夜归来,就算是要折磨他,也是应该让他看到她的模样,而不是只给他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
每一个关于她的梦境,都不曾真正看到她的身影,那是他用来说服自己她还活着的唯一理由。说服自己相信这些不详的梦只是太想她,而不是真正有什么不详之事已经发生。
可今夜,却不同。
令人窒息的梦境中,他听到那个声音,本以为会像从前无数个夜晚,就那样被胸口的疼痛生生熬醒,但这一次不知为何,却并未醒来。
他看着自己的手,一条长长的刀痕,掌管命运的掌纹被拦腰斩断,姻缘线显出模糊的深痕。
一朵戎面花不知从何处飘来,落在他手心,云雾后谁唱起一支歌谣:“山上雪皑皑,云间月皎洁,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他愕然抬头,看到雪白的戎面花从天而降,摇曳不休,似落在野地的一场荒雨。而坠落的花雨中,那个紫色的身影正缓步行来,臂弯处搭了条曳地的朱色罗纱,细长的眉,浓黑的眸子,绯红的唇。地上的戎面花自远方的远方,一朵朵变得朱砂般艳丽,转眼她就来到身边。
他知道这是梦境,却忍不住想要握住她,可她像没有看到,他的手穿过她的身体,他惊愕的回头,她的背影已那么
脚下的戎面花像是铺就一条红毯,雾色浓重的远处,她走过的地方,悬在半空的宫灯一盏一站点亮。他终于看到行道的尽头,昭宁殿三个鎏金大字在宫灯的暗色中发出一点幽幽的光,殿前两株樱树繁花满枝,开出火一般浓烈的色彩,朱色的大门徐徐开启,显出院中高挂的大红灯笼,和无处不在的大红喜字。
她想起来这一夜,应是她嫁给容垣。那时她的重要,他并不明白,拱手将她送到另一个男人怀中,那些类似疼痛的情绪,他以为只是不习惯。
对莺哥那样的情感太难描述,她是他亲手打造的一把刀,是最亲近的人。在没有谁像她那样,一切都是他所教导,一步一步,按照他的意愿长成她所期望的模样。
看着她褪去女子的情色女天真,一日日变成冷血无情的杀手,有时他会还念她从前单纯胆小的模样,但是若是非要二者选一,他宁愿看到她是容家最好的一把刀,自己最得意的作品。
她的情意他不是不明白,课他不能爱上她,枕边人可以有很多,但是容家最好的到只有一把,这锻造来得这样不易,他不能随意将她毁掉。
他已经开始打算,下一次,若下一次她扑进他环抱,他一定将她推开。他从未想过自己那样意志不坚的人,当她的手臂圈住他的脖子,那样甜蜜又清冷的月下香令他无从抗拒,总想着下一次,下一次一定……
锦雀就是在那样的时刻出现。和她一模一样的容貌,笑起来天真无害,就想十六岁前尚未成为杀手的她,瞪人的样子尤其地像。
第一眼看到锦雀,比起惊讶来他竟是为长久挣扎的情绪松了一口气。有些人可以爱上,有些人不能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