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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一般。
她?不由问:“后来呢?”
“后来。”庄岫云说,“后来我留官京城。又托父兄经?营,为江远寻了处丰饶之地任县令。”
那已是甚为不错了。宁和暗自点头,举人出?身,就官多?是从县丞做起,还得自己前去经?营。能从县令做起,还是丰饶之所的县令,也只能像这样朝中有人方能做到了。
想到此处,宁和心中忽然好奇起来:依庄兄此言,他之父兄在?朝为官,且官位想来不小?。
但宁和略作回忆,却发现自己对?此毫无印象。这便不太合常理?,诗仙人之名如此之盛,若其父兄曾为前朝重臣,为何自己却从未在?书中找到过只言片字提及此事?
她?还在?思考其中缘故,等着?庄兄继续往下说。但庄岫云却不再开口了。
宁和等了片刻,不由诧异抬眼去看。就见?庄岫云坐在?那儿,神色忽然又冷了回去,那些笑意与回忆之色均不见?了踪影。他又回到了宁和初进门?时见?到的那样,冷淡倦怠,不知想着?什么?,眼神甚至显得有些森寒。
这人喜怒好像呼啸来去的风卷一样,反复全无预兆。
宁和原因本心中好奇,还想出?口问上几句,见?状明智地咽了下去。
庄岫云不吭声后,屋中一时陷入了安静。宁和自饮自酌,茶都喝完两杯了,不得不出言轻声提醒道:“庄兄?”
庄岫云动了动,张口却是旧话重提:“你留在?此处,以你天之资,千年内定能飞升成仙。”
宁和沉默片刻,道:“庄兄,和已说过,尚有牵挂未了,实在不能留下……”
庄岫云打断她?,沉声道:“你便再如何牵挂,凡人最长也不过百年寿数,既然终究要断,又何必在?乎早晚?早日放下,也好潜心修行。”
“………”宁和闻言,又沉默了一下,才道:“生?老病死,天理?伦常,人力不可违。但惜取眼前这一日一年,却是我可为之事。庄兄,实不相瞒,和如今虽已无亲眷在?世,但还有一女?儿唤名杏娘,从小?在?我身边长大,视若亲女?。我那书院中有一些女?子,应了我的邀请,在?我院中做女?夫子,在?当世实为离经?叛道之举。这世道于女?子不易,我若一去不返,她?们日后恐难承受世人悠悠之口……”
她?眼中带着?温情,将家乡那些牵挂的人们一一数出?来:“我近日还收了一位弟子。他们于我不是亲眷,也胜似亲眷。”
庄岫云一直静静地听她?讲,微侧着?头,神情很专注。宁和明明只是在?讲她?自己的事,他却听得如此认真,便叫她?不由得多?说了一些。
宁和说起了岐山县,说起县学,说起滩下村人,说起岐山和山下的清水河,不知不觉,就说了小?半个时辰。
庄岫云实在?可以是个极好的听众。倾听时耐心专注,偶有对?答,则文采斐然、妙语频出?,每每叫宁和心悦诚服。果真盛名之下无虚士,庄兄之才,诗仙人之号,当之无愧。
这竹林中似乎并?无白昼黑夜之变化,也叫宁和几乎忘却了时间流逝。当她?意识到也许已过去很久时,宁和忙将话头收起,赧然地对?庄岫云拱拱手:“和一时忘情,絮絮叨叨,累庄兄见?笑了。”
庄岫云摇了摇头,淡淡道:“听你话话这几炷香时间,倒是我这百年里,最有意思的一段。”
他眉头微凝,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片刻后,忽然转过头来对?宁和道:“岐山,我是去过的。”
“对?。”宁和笑了,“你还曾作诗一篇,夸岐山形如龙尾。从此叫它新得了个别名,叫龙尾
山。”
“当真?龙尾山,俗了点。”庄岫云也微微笑了,说:“那时年少,走到何处,总要写诗。不写诗,就好像不曾去过一般。”
宁和道:“你在?县城里也作了诗,写‘金水河上金桥横’,那地方,如今就叫金桥道。”
这话原本只是凑趣之言,宁和自己也觉得,同这位诗仙人本人谈起他流传在?外的诗作逸事,实在?是件有趣之事。
但不知为何,话音未落,宁和就发现庄岫云一下又变了脸,不仅神色难看,竟然还忽然豁地站了起来,望着?宁和的目光如刀子一样冷。
宁和不知庄岫云如今到底是何修为,但此刻,她?只觉得一瞬间似乎有如万顷山岳覆身,连五脏六腑都被压闷痛不已。似乎下一刻,整个人就将被彻底碾作一团血沫。
宁和面?色青白,勉强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