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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传胪,就请陛下拭目以待。”
想到明日,他就兴奋起来,袖中手掌因激动攥得死紧。
谢昭,不是只有你会逢迎,借帝王势掌无上权柄,我,也会!
殿试放榜, 又称“传胪”。
按惯例要在宫内华盖殿举行一场盛大仪式。
从黄榜到皇榜,传胪是朝廷给新进士们的排面,也是天子给门生的脸面。
比起三日前的殿试, 传胪这日氛围本应轻松得多。
可不惑楼里, 一水儿准·进士们无不愁眉紧锁、面色踌躇, 瞧着不像要加官进爵, 反倒像有去无回。
顾劳斯心下疑惑, 他扯住原疏后衣领,“今日大喜,你们怎么这表情?”
原疏比他高出一个头不止, 他扯得不算轻松。
快一米八的大个儿甚会来事, 察觉是他, 立马弯腰低头矮下身子, 方便他动作。
可这细节,带来的不是感动, 是赤果果的凡尔赛!
顾劳斯看着来气,松开手改用脚,一个使劲就给原小七踹了出去。
半年来, 他天天羊奶、大骨汤,虽也拔高几寸、壮上不少,可耐不住同样的伙食,其他人消化吸收就是比他好,个个蛮横疯长。
落到最后, 他还是最矮的那个。
掰着手指算算,这身体今年十七, 勉强还有一两年潜力。
食补看样子是补到头了,必须要运动健身的走起。
嗯, 务农就是最好的运动!
那头原疏配合着他脚力,弹出去数米,嘴里胡乱搪塞着。
“这不是农水太难,大家都怕考差了日后要跟着你插秧嘛!”
小顾翻了个白眼,才不信!
心思却也飘到了其他地方。
“哎——”他故作郁卒,长长叹了一声。
“果然,孩子奶大了,就开始有自己的小心思了。”
原疏见他不再追问,忙趁他走神的功夫拖着友军奔向皇城。
“琰之,今日拿成绩,不用你镇场子,你便在家安心等着吧!外头风大,可莫要再着凉。”
顾悄:……
阿嚏!
外头话音还没落,门扉开合间,一股子穿堂风钻进来,他应景地打出一个喷嚏。
搓了搓棉袍下有些凉意的手,顾劳斯忽然想到一年前。
那时,他才来这个世界,懵懵懂懂;那时,他才入族学,穿堂风里冷得原地跳脚。
转眼,就一年了啊。
老皇帝,好像已经等不及了呢。
小顾情报网如此发达,怎么会不知道大家为何反常?
那日神宗前脚赐下题,后脚他就收到谢大人递出来的消息。
神宗到底是急切了些,竟又直接拿殿试做试炼场。
那策问问的不是别的,正是问天下文士,他与高宗孰上孰下。
“高宗内重外轻,以德稳民,至于国本动荡;朕外重内轻,以武镇疆,至于政伤民累。今问政之得失及天子以何道治国可济万世也?”
这题不好答。
且不说,两个都是皇帝,哪是寻常臣子能妄议的?
就算是皇帝开恩,允臣直谏。
可若是一个不慎,没有把握好边界,极有可能会被神宗打为先皇遗党。
大历十九年“绍熙内禅”那道送命题,血泪史至今历历在目。
彼时太子之位迟迟未定,朝中闹个不停。
老皇帝春秋鼎盛,江山又来得如此不易,自己还没坐过瘾,怎能容几个逆子惦记?
于是,借那年殿试,他亲自挖了个大坑,来了一招残忍至极的杀鸡儆猴。
所谓绍熙内禅,说的是南宋高宗盛年禅位给孝宗,后来高宗去世,孝宗为了服丧,不得不松口让太子光宗参预政事。
可有了高宗禅位的“优良传统”,本就因立储之事对孝宗不满的光宗,更嫌他老子老也不死,占着皇位碍事,于是借太后及朝中力量,忽悠着孝宗也禅了位。
光宗登基后,改元绍熙,史上便将这场皇权交替称为绍熙内禅。
在外看来,这是三代两场父慈子孝的温和权力交接。
可实际上,其中弊病太多。
宋高宗二十余年的太上皇生活,如同看不见的手,处处操控着孝宗,致使他在政事上处处掣肘,精神上也遭受巨大折磨。
尔后,他被太子设计禅位,可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