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页(第1/2 页)
婉兮收起笑谑,放下缝衣针,正色望来:“那姐姐就永远都作自己,别被人裹挟了去。姐姐在宫中,汉女身份可以是姐姐的软肋,可也同样可为姐姐的屏障。依我看,皇上既然选了姐姐进宫,便是看重姐姐的身份,姐姐倒根本不必为了旁人的眼光而刻意抹去自己的汉女身份。”语琴咬住嘴唇:“怎么说?”婉兮妙目一转:“当日初看,我细看了姐姐的签牌,看见了令尊名讳。陆世隆,倒叫我想起另外一个人来,只是不知我说的对还是不对。”语琴轻吸一口气:“你说。”婉兮眨眼一笑:“江南大儒陆世仪。我猜,姐姐的父亲应该与这位江南大儒为同辈兄弟,姐姐当是大儒的同族侄女。”语琴微微吃惊:“竟被你猜着了。”婉兮一拍掌:“江南陆氏为理学世家,陆世仪入清后不应科举。可是朝廷却始终都有延揽之意,怪不得皇上刚登基就破例选了江南陆家的女儿!”婉兮搂住语琴,娇俏眨眼:“皇上既然对陆家有此心,姐姐就好好地当陆家的女儿便罢,那姐姐在皇上的心里便永远独一无二。”语琴心底呼啦亮堂了起来,忍不住抱住婉兮:“真是我的好妹妹!”语琴歪头又忍不住看了看婉兮的耳眼儿:“那这耳眼儿……”婉兮促狭而笑:“还得扎!” 螽斯午时,养心殿。御膳房的首领太监早已来候旨,看皇帝要几时传膳。李玉瞄着皇帝忙得差不多了,这便进去请旨。皇帝却眼都没抬,说:“传饽饽。”李玉脑袋便又是嗡的一声。李玉心说这过了重阳,宫里都是换上花糕了啊。因花糕为米粉所制,比饽饽的黏面更适合秋冬胃口消化。皇上也连着吃了些日子的花糕了,怎么今儿又突然要饽饽了?李玉的反应自然都在皇帝意料之中。他等着李玉悄没声息半晌,方不急不忙抬头,却是莫名忍俊一笑:“又傻了!总之法子你自去想,朕就在这儿等着。”李玉为难地又一礼:“皇上不如先用晚膳……”皇上若此时用晚膳,一来能为他多腾些时间来思忖;二来,敬事房太监必定在晚膳前端来签盘,说不定皇上翻了哪位娘娘的牌子,就没时间顾着饽饽的事儿了不是?可是皇帝却轻哼了一声:“用完饽饽再用膳。”李玉一头雾水地出去,只得又去找刘福。刘福也跟着一同思忖:“这个时辰了,就算魏姑娘亲手来做饽饽,可也得耗费不少时光。再说因过了重阳,膳房里预备的做饽饽的糜子面儿和那青桂的蜜,都已不敷使用了呀!”李玉拍了拍脑袋:“刘爷你等等,容我再想想圣意。”他闭着眼嘀咕:“……先用饽饽,再用膳?”刘福听了便是一皱眉:“这不整拧了么?原本饽饽是膳余怕主子们腹饥,才用来给主子们垫补用的,自然都是膳后一两个时辰才用饽饽,又岂能到了正膳的时辰,反倒先用饽饽?”李玉“哎呀”一声,“刘爷,你可救了我的命!皇上天纵圣明,如何会说这拧了的话?这话里其实就是藏着答案,是我一时心急竟没咂摸出来!”李玉说着便含笑凑到刘福耳朵边儿去。刘福听了也笑:“得嘞,看来我这膳房的差事可渐渐就要跟膳房不挨边儿了。”李玉拍拍刘福的肩:“刘爷,这是你的造化。”刘福便也笑了:“可不,我当日初见魏姑娘,我便知道自己是终于等来命里的贵人了。”婉兮跟着刘福一路朝御膳房的方向走,不由得盯着刘福的背,心下存了一点子的防备。自从上回永寿宫那事儿,她就开始怀疑刘福这回又来给她引路,却是该朝哪个方向走了。果然刚到螽斯门,刘福就又停下了。从螽斯门再往南去,转个弯就是养心殿北墙西门如意门。婉兮心下如百爪挠着,忍不住跺脚:“刘谙达,你又唬我!”刘福也是堆了一脸的歉意,又是笑又是赔不是:“姑娘海涵。”螽斯门内却传来一声轻笑:“唬你又怎了?我倒希望不用唬你,你自己也肯来。”宫门内石青色袍影一闪,皇帝已是含笑以出。原来之前他便已经躲在门垛旁,将婉兮的反应全都瞧见了、听全了。刘福已然闻声先跪倒了下去,然后极有眼色地深深躬了身子退了开去。整条宫墙夹道只剩下皇帝和婉兮两个。 玉镯婉兮深吸口气,原地请安:“奴才恭请圣安。”他“嘁”了一声,上前托住她手肘:“免了。起克。”婉兮却不肯起身。他叹口气便也蹲下来,视线与婉兮平齐:“我这特地到螽斯门来等你,可不是想把光景都浪费在行礼免礼上头的。小妮子,跟我赌什么气?”婉兮心下一个翻涌,便忙辩白:“奴才哪里有赌气?圣上折煞奴才,奴才如何敢跟圣上赌气?”她说话时,皇帝点漆般的眼珠儿就始终都没离开她,便将她说话时的神情全都收归了眼底。待得她说完,他便轻哼了一声:“君无戏言,我说你赌气,你就是赌气了。你还敢这么顶撞,那你这就是欺君罔上。”婉兮咬住唇:“那便请圣上责罚!”“好!”他说着起身,顺道将她也拉了起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