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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才幽幽扬眉:“哼。既然你求情,我便不查了。”他却倏然伸手,捏起她下颌:“我却不爱看你戴着!”婉兮小心闭上眼:“……摘不下来。”也不知是怎样的寸劲儿,玉镯的尺寸正好戴上去便卡在了手腕上,否则她也不至于要戴着出来,担了这样的风险。他傲然抬眼,竟说:“砸了就是~”“凭什么呀?!”她惊得心尖直突,生怕他当真下了死令。“你竟如此爱惜?”他捉住她手腕,手指勾住那玉镯,仿佛随时能硬生生从她腕子上勾折下来似的。婉兮小心地吸气,自知此时再惹怒他已是不智。婉兮悄然睁眼,却是俏皮歪头:“……奴才只是好奇,四爷怎会知道奴才额娘姓氏?奴才额娘不过五品内管领之妻,尚无诰命,怎会入四爷的法眼?”气氛倏然就变了,就仿佛严冬寒雪里,忽然就春暖花开。他攥了她的手,盯住她面上娇俏,不由得哼了声:“小妮子,倒懂避重就轻,转移话题。”婉兮垂下手去,声变软哝:“四爷~奴才求您了。”皇帝咬着牙默默深吸一口气,用力平复下心底双重的翻涌,末了只轻哼一声,终于松开了手指,放开了她的玉镯。婉兮大喜,急忙行礼谢恩。他却不想看她面上喜色,转过身子去盘腿坐到炕上,只对着炕几,却不看她。还是不高兴了~婉兮只能小心偷看着他侧影,目光落在他炕几上放着现成的笔墨纸砚。想是即便他平日退回后殿歇息之时,也没少了带折子回来看。他忽伸手拿笔,悬腕在纸上写下两字。她悄然伸头去瞧,是她的名“婉兮”。“四爷这是?”他这才又侧眸瞄了她一眼,然后转回头去在她名上又多写了“清扬”二字,凑成“清扬婉兮”。他写完了轻轻一笑,丢了毛笔,将此前的不豫之色一扫而空:“清、扬二字皆说眉眼之美;婉则通‘睕’,为眼波流动之貌,《毛传》中说:‘眉目之间婉然美也。’”婉兮的脸止不住地热了起来。他便更炽热凝视过来:“清扬婉兮,便是说我遇见的那个人儿……美目流盼生辉,婉然传情。”他情不自禁捉住她的手,轻轻拍拍:“这名儿取得真好,叫我一想到你的名,便什么气都消了。”她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瞧着她,无奈地摇摇头,拍着她手问:“这名儿是你阿玛取的?我要赏他。”婉兮红了脸,忙请辞:“奴才替阿玛谢恩,不过赏赐却愧不敢受。”“我非要赏。”他又瞟了她一眼:“况且这名儿用的典,与你家实际贴合得就更好——你阿玛名清泰,若你额娘母家姓杨,便正凑成‘清扬婉兮’。”他朝她少年般淘气地眨眨眼:“于是我便想,若你额娘家当真姓杨就完美了,于是我叫人去内务府问,果然问来你额娘的姓,我便……”他灼灼目光滚烫地凝着她:“更喜欢了。”身为帝王,他与她说的话并无甚么过分的话,可却轻易便挑起她的心跳,叫她脸热得只好深深垂首藏起来。在他面前,她当真是个什么都不懂、半点招架之力都没有的小丫头。“婉兮,”他伸手又攥住她的手:“我甚心爱。九儿也好,婉兮也好,我——都喜欢。” 蝈蝈半个时辰后,婉兮离去。皇帝盘腿坐在炕上良久,方从窗外收回目光来,淡淡垂眸:“李玉,传膳。”膳桌摆开,敬事房太监张明便循例端上朱漆大盘。皇帝只看了一眼,便伸手迅速翻了一张牌子。当啷一声,那绿头牌与朱漆大盘相撞,在这阳光点点幽暗下来的寝殿里,莫名显出一丝惊心来。张明原本面上堆着笑,这一刻却也不敢再笑,急忙收敛起来。连他都瞧得出,皇上虽然终于翻了新人的牌子,可是心底下却并不痛快。出了养心殿如意门的婉兮却在强颜欢笑。她才没有不痛快,因为——没有缘由啊!她回眸瞟着如意门的门匾,便认真点头:“如意如意,如我心意。”就是,走这一趟养心殿,她虽说镯子险些露了馅儿,可是至少没给九爷招灾,便也算称心如意了。行过螽斯门,她仰头看着那螽斯二字,又认真嘀咕了声:“蝈蝈门!”便回头去望养心殿:“蝈蝈门里——养蝈蝈儿!大肚子蝈蝈儿~”螽斯,关外都叫蝈蝈儿。蝈蝈儿多子,可是婉兮只在意它叫声响亮。婉兮在家也用草编过蝈蝈笼子,养过一串儿蝈蝈挂在窗外,夏天夜晚边梳头发边听它们响亮地吟唱。“螽斯羽,诜诜兮。宜尔子孙,振振兮。”婉兮小声哼起《诗经》里的“螽斯篇”,哼罢了前面已是长春宫,她便停了脚步。这一条南北贯穿西六宫的长街,南有“螽斯门”,北有“百子门”,这便是皇室祈求多子的最明白象征。子嗣繁盛是皇室的心愿,是前朝百官的心愿,恐怕也同样是这天下万民的希望吧?她幽幽叹息一声,用力甩甩头。其实他今天与她说了那么一大篇,又是何必?她……还不想听懂啊。夜色幽静,月色如洗。语琴在养心殿东围房沐浴妆扮之后,小心地随敬事房太监走入养心殿后殿。她这一路走得便仿佛连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