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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但笑不语,却是除下足上趿拉着的软缎绣鞋,随之躺好,只依依道:“下个月的初八倒是个黄道吉日,不若便定在那天罢。”
绣夜虽是婢子,然而却是我身边在在体己的人儿,何况漠歌如今亦今非昔比,早已是拓跋朔左翼军中的副将,怀化中郎将。他的婚事自也不可等闲视之。我将日子定在了下月初八,为的便是余出小半月的时间好好准备一番,也容绣夜再与我多待些时日,省的她红着双眼进花轿,却是教人啼笑皆非。
漠歌虽早已升官,然而却是一直待在营中,再加上他与他族人一贯不亲近,堂堂怀化中郎将至今却连个体面的住宅都是没有的。拓跋朔自然顾虑到了这点,不多日便将隔了两条街的一件别院赐给了漠歌,又装点翻新,漠歌虽是惶恐,却也欣然领受,翌日便进府谢恩来了。
惇儿自那小碧死后,多少有些郁郁不乐,有时阿珺逗他顽摔跤,他也是爱理不理。我担忧他少不更事教人瞧出什么不对,少不得警醒着他休得再提那狸奴之事,又教静竹择了一日黄昏,将他那日匆匆掘就的浅坟给除了,却将那狸奴取包裹装了,悄悄丢出府去。
这日晨上我督察他前几日的读书,又考教了他几句,见他果然都答得妥贴,我心下满意,因赞道:“好孩儿,母妃但得有你,当真是莫大的福分。”
他闻言很是欢喜,扭股儿糖地缠住了我道:“孩儿昨日与阿珺摔跤,将那件新新的云头绸裤给摔破了,母妃帮孩儿补补好不好?”
一旁眉妩闻言吃了一吓,忙出声道:“奴婢该死,小王爷,是哪件裤子破了,奴婢马上给您补好!”
惇儿侧身望了他一眼,却仍是腻在我膝头上,只仰头望我:“好不好?”
我想起一日他来我房中请安,彼时我正缝着一件团花滚荷边的双鲤肚兜,他必是知我是为了腹中孩儿所制,犯了小孩儿心性,此刻便定要我为他缝补衣裳才肯满意。也不是什么难事,何况仔细想想,我却果然是不曾亲手为他缝过一件衣裳的,为了他患得患失的心境,我心头陡然生了几分怜意,温声应道:“好,母妃给你缝补便是。”
他闻言果然欢喜,登时跳起身来绕过屏风去找那绸裤,一旁眉妩局促不安道:“奴婢该死,哪能由王妃亲自去做这样的事呢?”
我摇头笑道:“本宫虽居王妃之位,然而说到添犊之情,本宫也不过只是寻常人母罢了。为自己的孩儿缝补一件衣裳,又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说着话,惇儿已抱着那件绸裤过来了,却是碧色的一条,下端以金丝很细致地绣着两团云水纹图。我接过手中一看,果然左腿膝盖处破了一处,当下也不多说,只吩咐一旁静竹收了起来,笑道:“母妃稍后给你补好。”
考教完功课,我便带着惇儿去园中小走片刻,一来消消早膳,二来为着近来身子犯倦,我每日里总得出去走上一会。近来天气虽已近秋凉,然而为着怀有身孕的缘故便总有些无端燥热,因此下衣裳却仍是穿着夏日的纱裙。惇儿亦是整日里蹦来跳去,穿着暖了,便总是一头大汗,此刻见了碧澄澄的池水便脱了鞋袜跑去顽了起来,我倚在白玉栏杆上笑望着他,信手撒下一小把碎米,引来数十条锦鲤仰首抢夺。
本是很宁谧的氛围,在那个人出现之前。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纷纷传来,更夹杂着丫鬟婢子一叠声的央告。
“公主,公主——王爷吩咐过要您卧床静养,您擅自跑了出来,奴婢们可担待不起啊!”
“公主,公主王爷吩咐过您不可以去东园——”
我微微蹙眉,站直了身子向着园门口望去,只见一道火红色的身影便如一阵旋风一般刮了进来,不过片刻,那身影便已将将立在了桥头,与我灼然相望。
“苏……宓!”熙华恨恨地盯视着我,一张素净的面上透着大病未愈的苍白,便连那张一贯红滟夺目的嘴唇亦是泛着纸样的惨白。她抬起一手颤颤地指着我,目中透着几欲将我撕成碎片的怨毒。“你这蛇蝎心肠的贱妇!”
“住口!”立在我身侧的静竹闻言面上一白,怒道。
她一言既出,身后站着的几名婢子登时是吓地脸色惨白,齐齐跪下求告道:“王妃恕罪,公主她久病未愈,情绪反复,并非存意要得罪王妃!”
无缘无故受了她的折辱,我心中自也恼怒,然而尚未开口,一旁惇儿已赤足跑上前来很是愤恼地一把将熙华推了个踉跄,咬牙道:“你这恶妇竟敢出言中伤我母妃!”
熙华受了这一推,她身后站着的几名婢子登时起身要扶,然而为着我并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