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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的墓地栅栏外,心头隐隐作痛,涌动起莫可名状的感伤。
而我们,活着的人还在继续着生之悲喜。无论在怎样超常的生存环境中,生活毕竟是可爱的。
我们准备去河对岸的山脚,看是否有电可发——那儿有一道虚张声势的山泉轰轰作响。区上准备了八匹马,两个向导。同伴中一位汉族小伙子刚一上马就给甩了下来,好不惭愧,便激流勇退,撤回区上。拣一匹最老实的棕色牝马分配给我,它的小马驹紧随左右;雨初则骑一匹滚瓜溜圆的深栗色烈马;洛书记的乘骑是匹高贵的白马,做工考究的马鞍上铺着深红色高级卡垫,雄赳赳一马当先。一行八骑,一溜小跑。艳阳天,大草原,马蹄得得,清风扑面……每当跨上马背,便是我最豪迈的时刻,幻想自己是一西部女侠,即便此生是场悲剧,也要上演英雄悲剧而非凡人悲剧。只遗憾骑术太过一般。当碧绿的桑曲河挡住去路,同伴们纵马奋不顾身地冲向河心,激流淹过马膝,漫过马肚,伸向马背……便勒马河边踌躇起来。我从没有骑马过河,加之不会游泳,对大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惧。那位盘着英雄发的向导好心建议:要是你害怕的话,我和你同乘一匹马吧。
我岂能示弱!把心一横,缰绳一抖,催马便走。那马纵身一跃下了河床。随着一声惊叫,左手紧紧抓住后鞍桥,还是险些儿栽将下去。一跃之后就好多了。清澈的河水从坐骑下打着旋儿流过,铺着细沙的河床清晰可见。眼睛盯住水面有点儿眩晕,心里却喜不自胜。等登上对岸,只是鞋子给打湿了。高兴了还没一分钟,严峻考验又来了:必须沿着陡峭的山坡前进。
藏族有句俗话:不能驮人上山的马不算马,骑马下山的人不是人。话虽如此说,太陡峭的石山崖壁上也不能骑。我们牵马在山壁灌木丛中寻找路眼。这里海拔不超过四千米,爬起山来还是气喘吁吁。好不容易上了坡,大家互相招呼着上了马鞍。我打心眼里想牵着马走:这骡马道也太险了!右面是陡陡的山,左面是断崖深谷。不过半尺宽的倾斜路面顺着山势曲曲弯弯。听说马的平衡能力很强,有一个蹄子失足,不碍事;两个蹄子同时失足呢?天知道;要是三个蹄子呢?……总归害怕也没用,生死自有天定命走吧。此处已是满山青翠,星星点点的野花开满了一山一坡,小小灌木叶儿红了,火焰一样燃成蓬蓬簇簇。悬着的心得到抚慰,飘飘忽忽沉落下来,看着眼前马蹄滑向断崖的新鲜擦痕,想到不知哪位骑士受了一场虚惊,不免幸灾乐祸。藏族同伴转身宽慰:这条路算什么险哪,比这更险的山道多多有啦!
翻过一面山坡,就见崖底巨石中呼隆隆一道大泉涌流而出。作为风景很美,水边绿草茂盛。县领导对它寄予厚望。时值确定新县址的关键时刻,他们急于敦促地区领导能够高抬贵手,批准老嘉黎作新县城。同时风闻地区倾向于阿扎区,并派有关部门在阿扎区搞过地形地质勘察测量,能不着急!于是左一个报告,右一个报告:老嘉黎有历史,有寺庙,有文化传统,曾是宗政府所在地,我们最早的县政府所在地,老百姓很集中……倘若这眼大泉能提供电力,无疑有助于老嘉黎在竞争中取胜。
但当技术人员大体测过流量,只遗憾地摇了摇头。
嘉黎一九六○年建县,县府设在老嘉黎,去那曲没公路,骑马要走四天半。每位县干部都配备一匹马,白天放养。每到黄昏,各家马儿纷纷跑回自己的家。后来县城就搬迁到山青水秀的白玛塘,县名依旧。谁想到还需要再度搬迁呢!而且想搬回老嘉黎,谈何容易!这真是既有今日,何必当初。
心急火燎的县领导又心生一计,建议在老嘉黎召开群众大会,搞民意测验,看他们投老嘉黎的票呢还是投阿扎区的票?
当然当然。何用测验,一百个老嘉黎人会投二百张老嘉黎的票:右手没放下,左手又举起来了。作为县城和作为区公所驻地,有天壤之别。县城有电灯,有电影电视,大商店,中小学校;作为县城,也象征了与外部世界的交流。假如我是老嘉黎人,也定会如此渴望。我们路遇许多干部百姓都纷纷向我们打探情况,区干部德庆群宗最殷切,她和她的父母都恳求我们能在地区领导面前美言几句。
我们的车队刚刚到达区上时,这位牧女出身的区干部德庆群宗,一听说来客中只有我一位女同志,便盛情邀我去她家同住。
区公所的院子就是六十年代初的县政府所在地,一横两竖三排房,现在看来很简陋。连日雨雪,院内遍地泥泞,遍地狗粪——由于没有打狗的习惯,嘉黎区和许多地方都是狗多成患。那些狗骨瘦如削,皮毛肮脏,品种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