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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7年初,一支支左部队进驻全县以至各大队,那些个嘴上无毛的年轻士兵听惯了阶级斗争的教育课,哪里懂得农村中复杂的阶级斗争形势。在那个“谁被部队支持谁就是左派”的“格言”声中,“造反派们”争先恐后的、想方设法地接近部队,争取具体的支左士兵的支持。于是,“不是有点什么,就是为点什么”的“造反派们”或甜言蜜语、或请客送礼、或美人迷惑……等等,争得了“支左”后,便一发不可一世。某某是异己分子,某某是反革命,某某是阶级敌人,随时随地就可以被他们指认。一个小小的大队,一个小小的生产队,直至一个家庭,霎时间被搞得底儿朝天!既然怀疑一切,那就是任何人都将被怀疑!既然是打倒一切,那就是一切都将被打倒!什么是?他们说的就是。什么非?除了他们,谁说的都为非。不相信吗?请看:老实巴脚人家的祖林碑说砸就砸,家族族谱说烧就烧,因为是封建的“四旧”嘛;共产党员说管制就管制,贫下中农说是反革命就是反革命,因为这些人妨碍了他们“闹革命”!各个大队,各个村庄,到处是批判会场;各个集市,各个街道,到处是游街人亮相的地方;大队书记们,大队长们,生产队长们……一切被他们视为异己分子的人们,任由他们用墨汁涂黑了脸,头顶带上花纸糊的或逮鱼用的一米多长的“独篓”在众人的押解下游乡游街!造反有理,革命无罪嘛!
俺们庄上的张新忠是贫农出身,解放初一直是基干民兵、排长,工作认真负责,立场坚定,他哥哥是抗美援朝立过战功的的志愿军干部,共产党员,总支书记。对共产党可谓赤胆忠心,就是与他们不一条道,看不惯他们的胡作非为,于是被栽以“漏化地主”“现行反革命”宣布逮扑,坐了大牢!那是什么年月?不是亲眼目睹,不是亲身感受,说出来有谁会相信——这是发生在无产阶级专政的人民共和国的土地上!
我又被栽以“幕后插黑手”的“当权派”,由支左部队当众宣布对我和其他五个共产党员、两个群众实施“监督劳动,管制生产”。此后我便失去了自由。……有压力就会产生反抗力,压力越大反抗力就越强。这是物理现象。发生在人类社会上的具体人的身上,就会产生能动的反抗力。数千年的人类历史证明,无论哪个社会,无论哪个民族,无论是什么人,当他感受到压迫或承受到压力,他会本能的在心里积聚反抗力,当压力使他难以承受时,他将会利用一定的方式爆发出来。——你想想,一个大活人被人硬往棺材里按,有谁能愿意呢?不过,我们是共产党员,大小是个干部,虽然不理解*,但这是“党中央的决定”“是毛泽东的战略部署”,“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党性使我们忍受着一切屈辱。
1967年4月,党中央对青海省军区司令员赵永夫在支左工作中支持一派,压制另一派群众的行为作出了处理。消息传来,受压群众奔走相告。于是积压成怒的反抗立即爆发出来!徐州成立了踢派,各县成立了踢派,我被公社一些人再三邀请当了公社踢派的头头。开始大家大义凛然,慷慨陈词,指责和批判支左部队的错误,指责支派(被支左部队支持的一派)的错误,赢得了全公社70%以上干部群众的支持和参与,可谓形势“一派大好”。对此,支派干群心理上产生了压力,积聚了反抗力,结果爆发了1968年4月15日支派拦截踢派的“”流血事件,从此武斗不断,且逐步升级……人们过上了夜不能寐,日无宁日的生活。几乎到处一样,各地若此……
大概毛泽东觉察了什么,1968年8月,他向全国发布了最高最新指示:“要联合。两派都是革命群众组织……”。看样子,这位可敬可怕的领袖想“刹车”了。不过,太晚了。由他一手制造的全国性战火方兴未艾,急于刹车,谈何容易?“造反派们”仇恨日增,互不服气,“抢夺”来的武器弹药正在发挥战斗力。什么革命左派?什么革命组织?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千古真理。有谁还能听进“最高指示”?打吧!“枪杆子里出政权”!全国范围内,乒乒乓乓,大战犹酣,惨烈的内战已由武斗所替代。
“造反派们”说:“要用革命的两手对付反革命的两手”。一手要严密地组织“武卫”;一手要展开强有力地“文攻”——武卫就是继续调集枪支弹药,要在与对手相博的战场上把握制胜权;文攻就是组织能言善辩的文人高士去北京告状。霎时间,北京“人满为患”。天安门左侧的劳动人民文化宫设置的中央接待站应接不暇,院子里、天安门前、长安街上,到处都是来自全国的上访告状的“造反派们”。铁路、公路车辆满载“造反派们”浩浩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