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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爷,他的存在激起了我的仇恨和欲望。他赠送给我黄金,那些被我密藏在各种场景中的黄金,表面上我不屑一顾,实际上却像鸦片浸入了我的器官,我已经上瘾;他展现在传说中的那一场又一场的杀戮,不仅仅留下了弹片,还留下了血淋淋的伤口,他用蛇咬噬而死的那个青年男子总是在我眼前出现,他在山林中射死的那只野狐狸也在我的眼前跳动,激荡起我惊悸之后杀戮的欲望;他给我讲过的经历,虽然只是一些片断,却使我看到了白爷的原罪,我既看到了他的巢|穴,也看到了他的枪弹……子弹击毙了鲜活的生命,而吴爷送给我的这把袖珍的印度匕首却可以插入我的杀戮图景中去,当白爷借助一团秋日的阳光在懒洋洋地午睡时,我把匕首抽出了银质的刀鞘,我轻柔的手指准确地握住了匕首。我知道我将开始一次关于人命的事件,所以,我屏住了呼吸。
把刀插入白爷的心脏之地,只用了两秒钟,我看见了白爷在惊悸地挣扎着,那刀子就在白爷的心脏上,我再一次用尽全身的力量往里捅,我看到了刀锋舞动着。就这样,我嗅到了一股血腥味,血液从刀柄上往外喷涌着。
杀戮记5
我的阴谋并没有因为白爷的死亡而结束,相反,他的死只是一个开端,这种像风暴般曾经在我胸中孕育过的、戏剧性的场景上演了: 我和二爷把白爷带到了老巫师家里,在火塘的火焰辉映下,巫师的嘴唇成了茄子色,像那种结在我故乡岗寨山坡上的深色的茄子。二爷用枪口抵住老巫师的脊背——在之前,我在阴谋的孕育下犯下了一个极大的错误,我不该使用来自印度的袖珍匕首插进白爷的心脏,那道伤口显然背叛了我的计划。所以,二爷一见到那道伤口就否定说:“你如果把白爷带回巢|穴,那么,弟兄们一看到白爷的伤口,我们的计划必将失败。”我明白了二爷的用意,就像我曾经设计过的阴谋一样,我曾经想用枪击穿白爷的胸膛,然而,我所面对的却是一个感染了恶疮的白爷,一个被毒疮折磨得死去活来的白爷,一个卸下了武器在这远离尘世的山寨疗伤的白爷。
我犯下的错误使白爷身上留下了刀伤而不是枪伤,所以,二爷想出了一个主意,让老巫师来愈合这伤口。在二爷枪口的威逼之下,已经老迈的巫师雪白色的胡须在火塘边微微地颤抖着。
老巫师用了一个夜晚把白爷的伤口弥合好了,他使用了装在几十只木钵里的粉末,那些呛人的粉末,又让我想起了姚妈的花粉,那些源自滇西丛林中的著名的花粉,为姚妈提供和准备了魔幻剂。当老巫师的粉末在火焰和黑暗的空气中弥散时,我刚打了一个盹,二爷就叫醒了我。二爷有着不可思议的意志,他可以三天三夜不合眼,旁人却看不出他有一丝的疲倦,这正是我所需要的男人的意志。
那伤口已经奇迹般地愈合起来,犹如树身上的伤口在时间的力量下恢复了原形。老巫师只用了一个夜晚就让伤口愈合,这正是老巫师的神奇所在啊。尽管如此,还没有等我思虑,二爷已经击毙了老巫师,之后,他又击毙了在外面的六名侍卫。
……
我们抵达了巢|穴,二爷带着他手臂上的枪伤出现在所有弟兄们的面前。那伤口血淋淋地呈现在外部,这是二爷为白爷制造的杀戮证据。匪贼们围上来看白爷的尸体时,二爷正叙述着白爷奔往疗伤路上和黄家文的部队相遇的细节,二爷那张真实而扭曲的嘴诉说着黄家文的子弹击穿白爷的脑袋,同时六名侍从也被打死,二爷在搏斗中受了伤的故事。匪贼们跪在白爷的灵柩面前,一片哀鸣之声充斥着我所向往的巢|穴。此刻,二爷突然宣布了一个重大的决定:“白爷临终时留下遗言,让他的女人乌珍替代他的位置,因为这也是巢|穴当下的规则: 男头目死了,就让他的女人做头目。我们没有任何权力来违背白爷的遗嘱,现在,我提议,让白爷的女人乌珍坐到白爷昔日的位置上来……”
我穿一身孝衣,包括鞋子、腰带、发带以及胸花。我从头到脚一身雪白,显示了我的悲恸,同时也显示出了我的庄严。我的驿妓之服已经暂时装在箱子里,我知道我还需要它,我在未来的某一时刻,肯定会像复仇一样需要它。
现在,我从飘拂着的孝布和白色的烛光之中缓缓地步下了台阶,就这样,我替代了白爷,接下来,是葬礼。按照旧地的习俗,我们将举行水葬,一只木筏子从湍急的金沙江中漂来,漂到了我们面前,这就是白爷的木筏子,他将到他该去的地方,到一个人人都会奔赴的地方去。
背叛记1
我同二爷已经从仙人洞|穴中掘出了那一批黄金,那些灿烂发光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