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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日夜不休地跟了闫仕山一个月,发现闫仕山是个十分缺乏安全感的人。一个身居高位,手握重权,深得皇帝宠信的人,居然缺乏安全感到了病态的地步,真是令人讽刺。闫仕山豢养各种高手充作家丁,起居饮食都有专人负责安全,却还是不能让自己有丝毫的放心。流岚小心地观察到闫仕山很多个人习惯,比如他日常坐卧的位置都是固定的同一处,绝不会选择其他位置;又比如,他睡床三尺之外必须有一盏暗黄的油灯;再比如,每到一个地方,他总是会下意识地寻找最安全的位置,他必定会选择背靠柱子或者墙壁的地方落座。
身边人都知道他的习惯,所以,轿夫遇阻一定会先把闫仕山放在墙边。闫仕山以为靠着最安全的地方,却不知那才是最危险的地方。
流岚根据他们的路线选定了这个地方,赶在他们到达之前用内力将那面围墙的内里打碎,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外力,就可以触发墙体的崩塌。而那两名轿夫,并没有他们主子一样的谨慎,流岚早就算准时间,在林府里他们饮下的茶之中放入了无色无味的软筋散,只等发作。
墙的那一面已经传出人声呼喊,流岚快速上前查看,确认了三人的死亡,然后正准备离开,巷口突然有人喝道:“站住!你是什么人!”
流岚蓦然停住了脚步,这声音……林宣礼。
她背对着他,面纱下的眼神明灭变幻。他疾步匆匆,要赶上来一看究竟。
那些沉浮多年的爱恨,在这暗夜的深巷之中骤然相遇,仿佛有一些说不清的东西在拍打着心房,就要冲破而出。
“墙塌了!快来看看!”墙那边有声音越来越近。
流岚咬了咬牙,一点足,飞身跃起,消失在夜空之中。留下林宣礼惊疑不定地站在巷中。
“你该杀了他。”一个阴沉的声音在耳边突然响起。
流岚心中一惊,骤然停住身形。
身边的人影也同时停了下来,不曾晚她一步。
“果然是你。”流岚眼中光芒凝缩。
沉冰,潜楼排名第二的杀手。人如其名,寒冰彻骨,出手绝杀。流岚见识过他的可怕,沉冰这人的可怕之处不在武功,而在于——他从来没有任何情绪,他只是一块浸透鲜血的杀人寒冰。
两人停在一处高挑的阁楼檐角之上,沉冰一身黑袍,抱剑而立。夜风忽盛,吹得两人衣角翻飞。
沉冰从来不多话,他抬起细长的眼睛看远处的灯火,吐出两句话。
“本来是来杀你。”
“杀了林宣礼,我不杀你。”
☆、难逃此劫
流岚握紧了手中的晶避剑,定定看着沉冰。不用沉冰再多解释,她明白他话中之意。
因为她没有在约定的时间完成任务,又没有向楼中说明情况,楼中认为情况有变,已经派人来补救任务和“处理”她这个脱离控制的人。那被派来的人,自然就是沉冰。这是沉冰第一句话的意思。
沉冰来到之时,看到她杀了闫仕山。那原先楼中要求沉冰补救任务和杀掉流岚的计划就不必再进行。但这中间却出现了一个变数,那便是林宣礼。这个任务中的要求是,让闫仕山“自然死去”,而眼下,却被林宣礼发现了她在杀人现场,那么此事就做不到完全“自然”,反而很有可能引起朝廷重视,被查处作一桩刺杀朝廷大员的大案。
因此,林宣礼必须死。如果流岚不去杀林宣礼,那么沉冰会亲自动手,杀掉林宣礼,也杀掉她这个“不守规矩的叛徒”。这是沉冰第二句话的意思。
初春深夜寒意袭人,流岚额头上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晶避剑已经在手心握出深深印痕,流岚低着头,牙关紧咬,始终不发一言。
夜风已经吹过两阵,沉冰收回远望的视线,转过头看了一眼流岚。然后,突然,流岚未及抬头,沉冰身形已动,掠出几丈之外。
“沉冰!”流岚暗呼一声,立即飞身追去。她知道,沉冰是去杀林宣礼,他没有向她动手,是表示他给了她活命的机会,他此去便是帮她杀掉林宣礼。
此刻林宣礼正带着贴身小厮,匆匆走在回府的路上。目睹闫仕山的死亡,他震惊之下迅速恢复了冷静,赶在有人来之前离开了闫仕山死亡的现场。他本来是追来送还闫仕山掉落的玉佩,顺便自己想在夜里走一走,散散烦闷。谁知却遇上闫仕山被压死在巷中,还看到那一抹身影,那是她吗?
若是她,怎么会不见自己,还有着那样的身手。若不是她,又怎么会有如此熟悉的背影,怎么会在他的喊声之下停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