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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姬深吸一口气,颤巍巍道:“我、我改主意了。”
“头不疼了吗?”
“……不疼了。”
“那好,咱们走吧。”百里莞尔一笑,声音端得温柔:“再晚些过去,可就要错过好戏了。”
白姬揉了揉脸,越来越觉得某人讨厌了。
白鹿少公的声音不远不近地响起:“你没骗我?这样真的可以拯救神山免落魔族之手?!可是——”他低下头,眸中划过纷乱之色:“可是一旦神台有损,那便等同于破坏结界让神山暴露在敌人面前,如此一来莫说制敌,就连防御也成困难,就算是你说的真能奏效……不行,这个风险我不能冒!”
对方一直在试图游说,然他面上虽有动摇之色,却仍旧一口回绝:“我心意已决,决不可能牺牲整座山的生灵来完成这一场豪赌!”
语落,愤而转身。
白姬二人见他甩袖离去,对视一眼,连忙跟了上去。
白鹿少公一路疾行,从此时看,两道花木已不如昔时繁盛,护山结界的威力在魔瘴夜以继日地侵蚀下,正逐渐衰退。白姬看着那树梢间萎黄的枝叶,无声地摇头。
没有人会比她更明白,国破家亡,流离失所的痛楚。
不远处,那宽阔重檐在高树萋萋下时隐时现,宫殿巍峨,肃穆而神圣。
不知不觉,已走到须弥额山神殿。
一片枯叶自枝头落下,白鹿少公抬眸,见不远处一袭白衣的山神夙光正抱剑而立,目光低垂,正瞭望这绵延数里的山脊。
崇山堑长,青峦叠翠,每一幕都似画般烙印在心里。
“须弥额山是不会有秋天的。”
夙光忽然开口,在他素来清冷的面上,白鹿少公竟看见一丝从未有过的忧虑。
“山神大人……”他讷讷开口。
夙光抚剑,指尖笼着一层淡淡的金光。这柄梵天乃是他昔日从中皇之境里机缘巧合得来,与他万年相伴,久经沙场,刃歃血光,极有灵性。如今这剑身日夜铮鸣不已,恐怕是想提醒他战事临近。
只怕如今的他,难及从前。
这山中的一切俱受他神力所影响,如今树木枯萎,百花凋谢,说明神陨之日在即。
夙光敛眸。
在离开前,他必须要做一件事。
白鹿少公远望山神的背影,耳畔突然响起一道邪性的声音。
——只有梵天才能打破神碣,从而释放出山河之气。
他彷徨的眼神落在那柄梵天上,久久未有移开。
场景忽而一换,白鹿少公独自立在那神台前,不过几日,他那清秀饱满的脸颊竟迅速消瘦,脸颊高耸而立,昔日懵懂的少年仿佛于一夕间成长。他紧抿双唇,眸中矛盾之色辗转几番,最后还是高举起紧握成拳的手。
掌心豁然出现一柄锋刃雪白,剑气凛冽的长剑来。
白姬心喊一声糟糕。
就在剑尖即将落在神台上的那一霎,他忽然收手,咬紧牙关,双眼直直盯着前方。剑身嗡嗡作响,似乎是在告诫自己三思而后行……
就在白鹿少公百般犹豫之际,忽而,一双手撕裂虚空蓦地扼住他手腕,
那力量之强大,强迫他举着剑重重劈向神台。
剑气直奔云霄,霎时间,神台被一劈为二。
山间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咆哮,大地剧烈震动,木摧树折。一道五色华光自神台底下迸射而出,直奔天际。
天一瞬暗了下来,笼罩于山体外的结界骤然消失,黑瘴源源不断地涌了进来,所到之处,草木皆化作腐朽。这片曾经的琅嬛福地最终还是毁在了魔族的手中。
白鹿少公近乎呆滞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这才意识到自己铸成大错。
“方才窜上天空的那道光究竟是什么?!”竟会引起这么大的动荡……白姬转身问百里。
“是山河之气,等同于须弥额山的命脉。”百里低眉,面色冷峻:“与凡间帝王讲究的龙脉类似,山河之气乃是神山的灵眼,一旦破坏或者泄露,那么这座山的气数也就尽了。”
失去了保护的神山变得岌岌可危,一下沦为众矢之的。
白鹿少公目睹悲剧上演,濒临崩溃,他大喝一声举剑斩断那双手,对着虚空愤怒道:“你给我出来!为什么要骗我!”
一声冷笑响起。
“笑话,我骗你?从头到尾都是因为你太蠢罢了!”
虚空中出现一道黑影,隐约能看出是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