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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良栋本是汉军旗人,怕别人说他袒护汉人,决计不肯放人,万般无奈之下,大叔连夜单枪匹马劫走恩人之女,弃官远走汉沔一带。由于汉沔一带北有汉江南临长江,经常水灾连年,人口流动迁徙频繁,便于隐匿身份,大叔便和恩人之女在这里住了下来,隐姓埋名,并结为夫妇。
两年后,他们生下了一个儿子,可惜不到一岁就因为天花死去,而他的妻子悲伤之下,也感染上疫病,虽然捡回一条命,却只能卧床修养。这一卧就是十几年。大叔其实还是很想念家乡的,他对自己让家族蒙羞,还是很内疚的。满族汉子最是注重荣誉,想到满族中并不显赫且开始中落的家族,这回肯定更会因为自己被人瞧不起,他就觉得自己罪孽不小。今年镇上传来消息,说太皇太后寿诞,朝廷大赦天下,格尔楞大叔本想回去看看,为祖宗烧柱香,虽然不奢望能获得家族里的谅解,但好歹可以稍安己心。然而,想到妻子卧病在床,儿子孤坟凄凄,于是就死了这份心,老老实实地在此守妻护坟。
听了格尔楞大叔的故事,凌啸肃然起敬,被深深地震撼了,这是一个恩怨分明的汉子,一个情深义重的男人,一个满腔慈爱的父亲。想起自己对他的欺骗,听到他诉说妻子的贤惠和儿子的可爱,他再也躺不住了,坚持要爬下床来,跪在大叔的脚下,道:“凌啸拜大叔之赐,得以活命,大恩不言谢!他日若有机会,定要好好报答二老!”大叔却依然淳朴地说是举手之劳。凌啸对大叔的敬意更深了。
躺在床上的这些日子,凌啸开始总是怨天尤人,憎恨老天爷,担心着母亲和云儿的悲痛,甚至无数次从梦里惊醒。梦里云儿的巧然鄢笑,妈妈的絮絮唠叨,父亲的谆谆教导,总在凌啸泪湿的枕巾边滑过,那醒来后的牵挂和绝望,甚至让他产生不可抑制的幻想:自己雷里来,也许可以从雷里回去,于是他盼望着下雨打雷,期望自己能再次中奖。
终于有一天,秋雨磅礴雷闪漫天。他踉踉跄跄地不顾大叔阻拦冲出房子,一道闪电如愿而至。
可惜的是雷神的准头差了点,没有劈到他的身上。
感谢老天爷!
凌啸在骂了老天爷一个月,问候了几乎所有女性菩萨,仙女之后,终于在心里说了句表扬的话。
因为他看到被雷劈到的猪圈里,火光中躺着一头猪,烤熟的猪!
第三章 依稀往梦似曾见
终于能下床了!伤已快愈的凌啸第一件事,就是到另一个房中去看望大叔的妻子。大婶的样子吓了凌啸一大跳!骷髅似的容颜,骨痩如柴,却腹涨如鼓。看到凌啸却只是张了张嘴,并无半丝声音,眼神中充满善意的问候和关怀。凌啸心里悲哀至极,他看出来了,大婶得的是血吸虫晚期,已经到了肝腹积水的地步,恐怕挨不了多久了。他坐到床边,轻轻握起大婶的手,道:“大婶,我来看您衲了!”他就再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大婶眨了下眼,脸上扬起慈爱的笑意,格尔楞大叔在一旁道:“小啸,我已经跟你大婶说过你的事了,她虽然说不出话来,但是看到你康复了,她也是蛮高兴的。”
凌啸这时候很后悔自己没有学过医学,作为血吸虫病多发地的江汉平原的人,他明白这种病的原理和危害,却无能为力。大叔看出凌啸的黯然,洒脱地道:“生死有命,能在这床上躺个十几年,已经是老天爷格外之恩了,再说了,这种日子我们其实也厌了,我们也想下去陪我那孩儿,免得他一个人孤单啊!小啸,你不必为我们难过。”
大叔的话,并没有让凌啸心里好受些,他看得出来,大叔他们的生活很艰难。远离周边的乡亲,简陋的房舍,粗鄙的食物,里里外外都*大叔一个人支撑,即使他曾经是一名勇武的将军,可是多年来躲藏的艰辛,生存的重压,已经让他衰老疲惫。凌啸是农民的儿子,小时候的农村生活里,苦头也吃过不少,那乡里五十岁的老头们,其实那个看来不是满面风霜。
格尔楞大叔许是看出了凌啸的伤怀,转换了一个话题,“小啸啊,我看得出你一定不是普通小伙子,我老头子不想去问你的过去,但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这次能把你救活过来,其实只是园了我自己的心结,那次我眼睁睁地看着儿子死在我怀里,心里很是苦痛。我老伴眼见活不过十月了,老头子我决不独活。”凌啸听到大叔说到决不独活的话,很想安慰他几句,却被大叔用手按住了。
“本来施恩不图报的,可是我还有两个心愿没有完成,你能不能帮我的忙?”说完他一脸期待地看着凌啸。
“您衲但有吩咐,啸儿万死不辞!”这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