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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润只一抬眼,清寒的目光中含着冷笑:“你有什么资格打我。姑母。”说罢,扬着唇角,扭身跑了出去。
冯善伊未追她,只攥紧发抖的手沉默。之后郎中步来,由胡氏邀去室中听脉。冯善伊在廊外坐了小半刻,郎中出时,探问了几句才知道不是十分紧急。思前想后今日来访总有不妥,索**回去,只胡氏推开门,幽幽问着:“公子来了好一刻,欲何求?”
“迟迟才来见嫂嫂,实是歉愧。”冯善伊近了几步,出声。
胡氏稍愣,愣愣问:“你是?”
“小妹善伊。”
胡氏由发怔转去亲善一笑,连连拉过她腕子:“既是妹妹,如何换得男装入家。你哥哥方醒,随我里面去吧。”
挡着一座屏风,冯善伊犹豫下仍是言语提醒着胡氏:“嫂嫂,我与哥哥有些话要道。”
胡氏立时明白过来,予他二人腾出地来,自己推门而出。静了好一会儿,冯善伊转出屏风,冷眼看着榻上人,缓缓落座榻前。
残烛昏灯,光影尤其暗沉。床檐上的褐色帐帘映出圆月天干的绣景,人在画中行,舟浮于水面昏影望去,正有几分阑珊意境,栩栩如生。她便认真盯着帐上景画,口中脱不出第一个字。
冯熙染血的睫毛颤抖,轻轻提了一声:“自个家中仍是分外生疏,也只有你了。”
“兄长可有视我做家人?”自父亲死后,全族老少都不认她,只她以为哥哥不是。如今再看冯熙,不过是拿了从前父亲那套对自己,装腔作势,强颜予她欢笑亲善。
“有过。”冯熙淡道了一声。
“只于家国天下面前,便没了。”她抬手覆上那帐子,怎能绣得如此逼真。
“我忘不掉父亲如何死的。更接受不了你在杀父仇人的儿孙身侧陪王伴架,甚至要扶助他们成为明君。”冯熙惨笑,头重重抵向床架,缓缓闭上眼,“你既害惨了冯族,又背叛家门。我如何能不怪你,如何又多去想几分你也是家人。”
胡笳汉歌 007 从心一字念怂
007 从心一字念怂
她轻轻笑,若她是哥哥,同样也会问自己,这样的妹妹仍是家人吗?在奴役自己的人面前卑微谦虚做牛做马。哥哥是有傲骨的人,如何能忍受一心只求安稳的自己。
“扶立宗长义为新君,父亲同族人就能活过来吗?”她低声问他,全无情绪。
冯熙满眼坚定,握紧一拳重重道:“宗长义答应辅助燕王室复国,北朝汉人总算有自己的国家,不必再做鲜卑人的奴隶。”
“胡汉同治有何不好?”冯善伊摇摇头,“拓跋濬已有心汉化。他不是拓跋余,从未歧视压榨汉人。”
“他是他,他的朝廷又是朝廷。他一人之话经由百人连口相传便失了味道。他高高居于宣政殿上,如何真心理解汉民凄苦,鲜卑腐化贪婪,他只空看,可有施令干涉左手为胡,右手是汉,他想一碗水端平,恐成笑话。”冯熙说得义愤填膺,连连捶去床板。
冯善伊叹了一口气,将他手塞了被子中,扫了一眼他包扎的伤处,只是道:“还痛吗?”
“你捅时,可有想到会痛?”冯熙白了她眼,略赌气道。
她挑了笑,有些苦。
冯熙撇嘴低眉:“论痛,你必是痛过我。你当捅死我,而非救我。”
冯善伊只想转开话题,于是缓缓道:“如今,都还有什么计划吗?无论是篡位,还是复国,都需要筹措。人手、金银、兵力,最重要是一个无论如何都说得过去的造反借口。”
冯熙垂下眼,应道:“借口便是宗长义皇世孙的正名。他比那贱人的儿子更有资格坐上龙位。只抖落出拓跋濬包庇当死闾氏一事,再添上闾氏各等丑事,鲜卑贵族自不会再支持他母子二人。况且拓跋濬胡汉同治,将汉臣位升同级,主张汉化便以引来胡人厌恶。要他失臣心,绝非难事。”
“他至今所为,没有一件错事。”或者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天下黎民江山社稷。一个帝王该做的,他都做了,他叔父祖父所做不到的,亦在努力去做。她从未见过一个如此认真又勤恳的皇帝,只忧民心,不顾臣心,将千秋基业看得比自己的权力宝座更重。这就是拓跋濬。
他牺牲了自己的一切喜好。不去做一个好男人,不是一个称职的好丈夫,更做不得好父亲。只因为他这一生,认准了那一条路,便是做一个明君,并非图个千古贤王明君的好名声,仅仅是只求不过不失,对得起祖宗基业,堪负得起这一身重担。若他生在平稳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