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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眸紧盯着面前那道纤细的背影,桓慎两手扳着她的肩,强迫人转过头,与他对视。
“你在赶我走?”
卓琏没想到桓慎会如此无礼,一时间怔愣半晌,回过神后便开始不断挣扎,但男女之间本就有极大的不同,他习武多年,力气大得惊人,仿佛能将她的肩膀捏碎。
“你放开!桓慎,你无礼!”
到了此刻,卓琏还保留着几分理智,知道把声音压低,避免酒肆众人发现不对,闯进门,看到这种引人生疑的画面。
“我再问一次,大嫂可是在责怪行之?”
卓琏本想硬气些,点头承认,但无意中对上了那双黑黝黝的眼睛,她只觉得自己像是在面对一只怪物,完全无力反抗。
“我没有责怪的意思,小叔莫要误会。”
话音刚落,束缚在双肩上的钳制陡然消失,桓慎唇角勾了勾,修长手指抚平衣衫上的褶皱。
“我是为了你好。”
卓琏垂眸不语。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桓母的声音,卓琏眸光微闪,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桓慎,将门板打开。
桓母看着面色煞白的儿媳,拉着卓琏的手,眼底满是心疼,“你虽年轻,身子骨却也不是铁打的,哪能如此操劳奔波?赶快回家歇着,店里有我呢。”
余光瞥见站在房檐下的次子,桓母面露喜色,“把你大嫂送回家,别让她受累了。”
“不必、”
“你跟他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哪用得着这么见外?”
卓琏嘴里发干,隐隐还带有极淡的苦意,但她不知道该如何跟婆婆解释,在她犹豫的档口,已经被桓母从后门推了出去。
砰!
后门被严严实实阖上,还伴有落锁的声音。
桓慎抱臂而立,一瞬不瞬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女人,从她上挑的眼尾往下滑,最终落在了嫣红的唇瓣上。
“走吧。”
他转身往十里巷的方向行去,卓琏心里虽不愿意,但迫于形势也必须跟上。偌大的京城中,除了酒肆与桓宅以外,再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地,这种无片瓦遮身的滋味儿,实在称不上好。
最近天气逐渐暖和了,道旁的积雪化为粘稠的泥水,不止鞋底沾了一层污渍,就连裙裾也未能幸免。
桓慎没有回头,他早就将卓琏的模样牢牢纂刻在心,也清楚她鲜少穿娇妍的衣衫,今日刻意打扮过了,是不是为了那个叫齐鹤年的药材商?
想得越多,就有一股火气往外涌,让他眼底覆满血丝,尤为狰狞。
年轻男女一前一后走着,好不容易到了宅院门口,桓慎突然顿住脚步,催促一声:“你先进去。
卓琏依言点头。
肩膀处还残留着丝丝痛意,她自然不会犯糊涂,两手提着裙衫,几步跃上石阶儿,希望能尽快远离这个煞星。
纤细身影翩然远去,桓慎一拳捶在旁边的老榆树上,冬天树干光秃秃的,只听吱嘎一下,有截枝桠应声而裂,骨碌骨碌坠在地上。
听到脚步声响起,甄琳跟桓芸飞快地跑了出来,两名少女一左一右挽着卓琏的胳膊,叽叽喳喳的声音十分快活。
“嫂嫂,甄姐姐教我念诗、描字,我写了一整天呢。”
抬手捏了捏芸儿秀气的鼻尖,卓琏拉着她们坐在炕边,叮嘱道:“要不了几日就要立春了,但下雪不冷化雪冷,你们两个千万别着凉,免得灌了一肚子的苦药。”
“知道了!知道了!”
桓芸笑得极甜,看着那张笑脸,压在卓琏心口的巨石终于减轻些许,她起身走到厨房,将炉灶上炖着的陶罐端下来,盛了三碗猪肚汤,跟两个小的一起喝着。
“嫂嫂,二哥还没回来吗?他辛苦极了,每日早出晚归的,都见不着人影,也不知到底在忙活什么。”桓芸瘪了瘪嘴。
卓琏顿了下,若无其事道:“他同我一起回了十里巷,现在还没进门,估摸着是有别的事情要处理,总不好耽搁了。”
湘灵公主去和亲后,边关就安稳许多,虽有胡人劫掠百姓,却不再如往日那般嚣张,想来会像话本中描述的那样,三年一过,公主香消玉殒,胡人首领才会撕毁盟约,大举进犯周朝。
直到天色漆黑,桓慎才进了家门,神情如常,看不出半分异样。
桓母忍不住叨念,“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将琏娘送回家,到底去哪疯闹了?都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是不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