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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还有纪司辰家偌大的圆形巨床,可以给她每天凄风苦雨的制图生活增添些光彩。
也许是父亲的死对她的打击太大,顾言曦不知从什么时候养成了认床的坏毛病,直觉性地排斥一切陌生的气味和触感,导致每一次出差旅行都睡得两眼泛青,饶是头疼。
她本以为比画图更痛苦的是晚上失眠,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对纪家的大床存了莫名的偏爱。
床单表面的丝绒触感,深海般沉稳而静谧的颜色,还有枕头上残留的清爽皂角香,都给予她一种难以言说的安定气息。
据说,人和通过寻找边边角角撒尿来宣告领土权的小狗有一点是共通的。
那就是,当你接受了一个人的气味,觉得它出现得自然又自然甚至如影随形,难以忘怀的时候,你的潜意识里就已经把他归入了同类的范畴。
顾言曦想,自己能在纪司辰的床上安然入睡,大概是因为那个男人气味已经在她的大脑皮层深处打下了烙印,退出了免疫系统的警告范围。
或者,换一个更诗意的说法,其实她早就在心里认定,她和纪司辰,他们是一家人。
重新接受并认定这段感情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艰难,每天睡觉前挂掉和纪司辰的越洋电话时,都让顾言曦有一种恍若时光倒流的感觉。
依稀她还躺在大二宿舍不足一米的铁床上,掐着日子等待纪司辰漂洋过海的问候。虽然话费很贵,每次都只能说上寥寥几句,却足以温暖下一个星期累到要趴的通宵任务。
“我明天上午就回来了,来接我吗?”
“不去。你那个该死的设计图快把我搞死了!”
“是吗?”手机那头轻笑起来,“我给现代艺术展览馆起了一个名字叫作‘aurora’,这个单词将刻在展览馆的外墙面上。 ”
纪司辰顿了顿,“你知道的,aurora是北欧神话中掌管北极光的女神,代表着希望与期盼,它的意思也是——”
“曦光。”顾言曦心头一颤,不自觉地接道。
“是啊,我想了好久,还是没有办法把你的名字直接刻到公共场所上,只能这么拐弯抹角一下。”声音轻轻淡淡,听不出过于强烈的情绪,顾言曦舀着手机的五指却骤然一紧,“言言,我保证,这辈子一定会设计一栋只属于你的房子。”
顾言曦忽然想起上西方建筑史的时候,老师□来的一个故事。在古埃及的国王拉美西斯二世为了纪念最宠爱的王后奈菲尔塔利所修建的神庙上,刻着这样一句话:“my love is unique—no one bsp;rival her; for she is the most beautiful woman。 just by passing me; she has stolen my heart。”我的爱是唯一的——没有人可以取代她,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当她从我身边经过,就已经偷走了我的心。
都说建筑代表着凝固和永恒,纵使人事都幻化成灰,依然有镂刻千年的誓言,昭示着这世间最深的爱恋。
那么,纪司辰这样做,也是想告诉她,吾爱永恒吗?
鼻头骤然一酸,听筒那边,纪司辰还在坚持不懈地阐述他的设计构想:“哎,知道了这个建筑是我假公济私送给你的礼物,现在你会不会对它好一点?”
“纪司辰,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你更阴险狡诈的人了。 ”顾言曦小声地吸了几下鼻子。
“嗳?被我感动得哭了?”男人有些惊讶又有些得意。
“才没有!”顾言曦嘟囔着把手机舀远了一些:“我要睡了,晚安。”
“明天见。”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刚刚打完电话入睡,梦到当事人的几率果真很大。
当顾言曦抱着松软又大的枕头入睡的时候,一下子就遇见了十七岁的纪司辰。他面无表情地回头,视线穿过她,就像是穿过了一层透明空气,然后落向飘渺的远方。
她着急唤他,却看见那个面瘫的人影慢慢缩小,变成拖拉着木棍子,对着众小弟发号施令的纪小霸王。他拎着棍子得意洋洋地冲着她,眼珠咕噜一转,颐气指使道:“哎,你的名字这么难念,干脆就叫你拖鼻涕好了!”
迷迷糊糊中,梦境又飘远,最后定格成单手撑住脑袋,趴在她的画室桌子上讲解大师建筑作品的少年。逆光的阴影勾勒出他英挺的鼻梁,衬衫下滑,露出锁骨一角。他折过身子,目光灼灼地看她:“言言,你舍得让我孤独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