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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几处完全暗黑, 连巷陌的轮廓也没有。巷子里却慢慢响起车轮碾过云朵的沙沙声。云雾厚重, 看不清车子里是谁,直到转过巷角, 缕缕低暗的月光照射在车厢锋利的边角上, 才能看清马车前车夫年轻的面容, 和东境仙君常穿的衣饰不同。
今夜的宁都卫格外多。巡逻的宁都卫在远处看到夜里突兀出现这样一辆没有标识的马车, 疑心窦起,排列在车前拦住了去路。
“停下,例行检查。”为首的宁都卫低声喝道。
“是百花朝阳宫的车。”车帘掀开, 露出一张沉稳的面容来:“长官,我是中庭公主的侍女丹未,夜里出城有私事,请您放行。”
听到了这里的声音, 远处健步走来一个人。
士兵有序向两边分开, 露出一个衣饰华贵的少年,少年挺鼻阔目,头角峥嵘, 正是婆娑夜宴上高傲不可一世的顾犀。
经此磋磨,慕容氏又遇变故,他似乎沉稳了些。顾犀认真检查了马车,对着丹未道:“既然是百花朝阳宫的马车,为什么不佩标志?可有帝君首肯出城文书?”
丹未道:“因是私事,不想惊扰大家……帝君,今夜不在宁都啊。”
顾犀道:“先把百花朝阳宫的标识佩上。”
丹未犹豫片刻,看他不肯退让,从车厢里取出一条绦带递给车夫。车夫站了起来挂上车顶。绦带在风中飘舞,上面绣着一朵盛开的牡丹。
顾犀继续道:“丹未姑娘。非是我不肯通融。你也知帝君近日不在宁都,我们宁都卫干系重大,不能不谨慎些。姑娘深夜出城,可否告知所为何事?租这么大的马车,姑娘是一人出行吗?”
丹未看着他,斟酌道:“我去为公主办事,事关中庭皇室,实在不便相告。至于马车,是公主疼惜我借给我用,顾长官还请让我们过去吧。”
顾犀看她神色,忽然单手举刀,立在马车之前:“中庭之事,按理东境宁都卫不该置问。只是现在姑娘你是要从宁都出去,身为宁都卫,负有保护宁都职责,不能随意让人进出!不肯告知去处,又不愿佩戴标识,纵然你有陆妍公主撑腰,顾某人此时也只能道声得罪了!”说罢,他将刀往车辕前探去,沉声道:“请姑娘打开车帘,下马车!例行检查!”
“你!大庭广众之下,太欺侮人了!你就是针对我们!”丹未脸上露出难堪的表情。
顾犀道:“姑娘无故出城,不敢佩戴百花朝阳宫的标志,又不肯告知去哪里、为什么事,我现在只是要看一看马车里都有谁,姑娘也不肯。这不是我欺侮姑娘,是姑娘欺侮我顾犀刚从无天崖回来,故意为难我吧!”
丹未坐在原地不愿就范,顾犀也不肯退让,一时双方僵持不下。
好一会,丹未见顾犀与宁都卫俱是一动不动,僵持在此势必不能过去,才不情不愿地转头,对车帘里道:“是属下无能。”
“不必如此。”如玉手指扶着车帘,探出一张如照水之花的面容,眸光温和望向顾犀,道:“本宫思念帝君,想要去沧渊东海看望他。顾长官要搜我的身吗?”
顾犀看到眼前美人神色一愣,拱手道:“原来是陆妍公主大驾亲临。若要去沧渊东海,当走西天门。”
那女子道:“不知长官是否可以放行?还是要上来搜一搜?”
“是我们逾矩了。请过去。”顾犀用刀柄将车帘勾了下来,抬头眸光清晰地看了车里情形。
接着低下头看不清脸上神色,躬身往后退了数步,伸臂示意其余宁都卫让开道路。
马车重新压在云上缓缓前行,宁都夜里安静,马车也静静地向着西天门驶去。丹未出来,和车夫坐在一起,两人聊起了以前在中庭陆都的景象,故土故人,从无互相区分敌视,不像如今身在异乡为异客。
车夫说起了自己的故乡有一座白雪皑皑的山,他小时候家里人省吃俭用,供他去山上习武。可惜他天赋不好,学了这些年也只能做个马夫,还是没考上武侍官,浪费了家里父母的期望。现在来了东境,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不知道家里人过的好不好,真想回去看看他们。
丹未静静地听着,许是也勾起了乡思,忽然唱起了一支小调:
“山之侧,水之隔。雁过卿冷山,鱼跃仙人阁。千年万年多寂寞,玉州山上只剩我……”
歌声有点凄婉,赶车的小哥听了出神,喃喃道:“丹未妹子,你唱得真好听。好像让我回到了中庭。”
丹未唱完,车夫低声与她交谈:“丹未妹子,你去过玉州山吗?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