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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詞微垂眼接過?,握住旁邊掛著?的黑色水筆,手指顫了又顫,她看著?上面的字跡,視線漸漸模糊。
「啪嗒——」
有幾滴淚落下,暈濕紙上的文?字。
深吸一口氣,孟詞微抬手抹去眼下的淚痕,她沒落筆,將?寫字板遞了回去:「我想看完他再簽。」
醫生沉默地接過?。
進icu病房的探視時間只有十?五分鐘,孟詞微換好探視服走進去。
護士貼心地落在她身後?將?玻璃窗的內簾拉上,隔絕外面的視線。
徐遠和張鎮守在門口,準備在孟詞微出?來後?再進去。
護士囑咐了一些注意事項後?便悄無聲息地退出?。
站在門口,視線祛除了玻璃窗的阻擋,可以看得更加真切。
孟詞微看向病床上躺著?的人?,肉眼可見,他瘦了些。
因為昏迷,他手上留著?營養針劑來維持生命體徵。
氧氣管下,路漸川的面色過?分蒼白,彷若一張白紙。
他睡得很安靜,無聲無息,甚至連胸口微弱的起伏都恍若不見。
緩步走上前去,孟詞微拉過?病床邊的椅子坐下。
她看著?路漸川輕闔的雙眼,一時間有些恍惚,感?覺他只是睡著?了。
「路漸川。」她伸出?手,輕輕握上他垂在身邊未扎針的右手。
指腹撫摸著?路漸川清晰的指骨關節,孟詞微緩緩彎腰,將?側臉貼在他的掌心。
「醒過?來,好不好。」
-
路漸川在夢中淋雨。
他能感?覺到雨水打?濕自己的全部衣衫,衣料濕了水,變得黏重。
這種重量拉著?他,將?他牢牢貼在冰涼的地面,他掙扎著?,不能起身。
想睜開眼,但是眼前的黑暗仿佛望不到盡頭。
路漸川忽然就有些迷茫。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醒來。
他放棄了掙扎。
從小時候開始,死亡對於他來說,先是困惑,後?是恐懼,再到後?來,就是麻木。
他見過?太多人?的死亡了。
陌生人?的,熟人?的……從不相關的嫌犯受害者,再到自己的骨肉雙親。
路漸川承受過?太多次的死亡痛苦。
見得多了,他也曾在之?前想過?自己的死亡。
在他的設想中,他沒有什麼可以懼怕的,沒有什麼可以留戀的。
躺在雨水裡,路漸川腦中這個?想法一閃而過?。
他感?受到自己越來越冷。
——就這樣死亡,好像,也沒有什麼特別的。
夢中,他過?完了自己的前半生,細細想來,唯一可以掛念的也不過?就是沒有見到父母的最後?一面。
不過?有什麼呢?他馬上應該就能再見到了。
不再費力想要睜開眼睛,路漸川放任雨水一寸寸將?自己淹沒。
只是……臨死之?前,他好像,還忘記了什麼事?
是什麼?
路漸川想不起來。
雨水變得越來越涼,身體浸在雨水裡,緩緩失去知覺。
不對……
好像,有一滴雨落在他的手上,灼熱的,溫暖的。
那是什麼?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孟詞微感?覺到自己臉頰貼著?的掌心處逐漸冰冷,好像路漸川身體的熱度如抽絲般一寸寸剝離。
她閉上眼,貪戀著?這即將?離去的溫暖。
「不要走。」孟詞微額頭抵上他的腕骨,眼角的淚一滴滴落在他的掌心。
淚水帶起漣漪,餘波混著?雨水蕩漾開,路漸川躺在冰冷的雨夜裡,隨著?波痕的圈圈擴散,好像有什麼畫面盪在他的腦海里。
他想起來了,全都想起來了。
路漸川的腦海中開始浮現過?往的全部記憶。
埋葬父母后?、高考後?、進入警校後?、升入警隊後?,他接到任務去調查跨國走私機構,正巧是他父母之?前清查的那件案子。
團伙沒有完全剿滅,沉寂了幾年後?,他們又重新出?現,他得到情?報,其中關於傳國玉符的交易在槐山。
路漸川隨著?記憶中的自己上山,來到這家?他死亡的旅店,見到一位位嫌疑人?,其中一個?人?分外眼熟。
看著?她的眼,路漸川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