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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开始后,霍华德的中国朋友过来与他见面。他们中的一个是昆明一家医院的院长,另外几人在西南联大任教。他们全部是在北平和南京被占领后,随中央政府迁到西南的。霍华德对他们毫无印象,这并不奇怪,原本他们就是他父亲的朋友,而那时候他还太小。
最初的拘谨和不适过去后,谈话变得亲密而热烈。李院长回忆起他父亲在协和医院工作的一些往事。哈维 霍华德在协和医科大学初创时,就来到北平,虽然年纪不大,但他在国际眼科界已有一定的声望。他还是未代皇帝溥仪的私人医生。1926年,一伙土匪绑架了哈维和詹姆斯。那年詹姆斯只有12岁。土匪们索要10万元赎金。在北平各界人士的积极营救,以及哈维机智、正义的周旋下,10个星期后,土匪们无奈地把他们释放了。回国后,根据这段经历,哈维还写了一本书。
“霍华德先生,我真想读读哈维先生的那本书。”梅贻琦校长说。
“梅校长,他没有寄给你过目吗?”
“寄来了,但你知道那些邮政部门。几年了,它现在还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我们真是想念他。”
“他一直想回来,尤其这两年,可能是年纪大了,这个想法越发强烈。他总是说,不是当年你们积极营救,我们现在可能就不在人世上了。”
“这还不是我们应该做的吗?哈维先生为我们和协和做了那么多,却遇上了那种事情……”
“霍华德先生,”李院长问道,“你记得毕华德教授吗?” 。 想看书来
第十八章(2)想念朋友
霍华德点点头。在他洛杉矶家中最醒目的地方,挂着一张他们一家和几个中国同事的合影,那个笑得最灿烂的就是他。每次回到家,他都会站在照片前,欣赏一会。他们在中国时,毕华德经常去他家,每次都要在父亲书房中逗留很久。他很喜欢霍华德,一有空就给他折一些飞机啦,小狗啦和各种各样的小动物玩,要不就把他揽在怀中,用他的大胡子扎他的脸,痒得他咯咯直笑。后来他才知道,毕华德并不大,算起来,也就三十多岁。
“毕教授还在北平吗?”
“是的,”李院长摇摇头,叹气道,“我劝他过多次,可他不肯离开,推说父母年事已高,需要照料,我知道他的心思,他是不想离开协和哩。前些日子,听北平过来的人说,他开了个小诊所,开始独自行医了,诊所就设在协和医院的对面。”
“李院长,协和医院现在如何?”霍华德说。他多少知道一点它的现状,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学校被关闭了,医院也落到日本人手中。教师和学生大多数都流散到这里和成都。最让人气愤的是,亨利 霍顿院长被日本人监禁起来,传说已被送进监狱。”
霍华德端起杯子,呷了一口。这是一种奇特的中国米酒,他用舌尖舔了一下,有一种辛辣和苦涩的味道。可不久就消失。他把那口酒咽到肚中,感觉有一股回味无穷的幽香。他心情沉重,已无暇顾及这些。
当北平被日本人占领后,他就一直在心中暗暗祈祷,希望日本人能遵照《国际法》,使协和医院得到妥善保护,并秉承它原本的模式来管理和经营。他知道这有些异想天开,就像劝说他们放弃占领中国一样不切实际。但他仍抱着一丝幻想,希望日本人能良心发现。他想起父亲,深深为他感到遗憾。他把自己生命中最好的时光奉献给这家医院。同时,它也是他最挂念和引以自豪的一项事业。现在随着日本人的枪炮,这一切都化为乌有。
“我们的事业完了。”金岳霖教授悲伤地说。
“不,我们一定会回到北平,回到协和。”李院长坚定地说,与其说给大家,不如说是对他自己。
“但到那时,许许多东西都不存在了。比如那些藏书,还有有关‘北京人’的发掘和研究,还……”
“我们已经影印全部藏书,”李院长说,“但那些书都是孤本,十分珍贵。我最担心的是‘北京人’,戴维森 布莱克博士的死已经给我们带来了巨大损失。日本人对‘北京人’觊觎已久了,他们决不会放过它。”
“先生们,你们认识一个叫John K。 Fairbank的人吗?”特克斯这时说。“他是我们家一个挚友。他的中文名……”他想了一会,但没有记起来。“昨天,他打给我电话,他听说我在昆明,让我替他寻找几个朋友。”
“哦,先生,你说的莫不是我们的老朋友费正清?”金岳霖教授直勾勾地盯着特克斯,激动地问。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