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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巴拉,”我哭着道,“亨得利他,他掉下去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知道,阿羚啊,我也很难过啊!但一定要冷静点,这段栈道的缘木已经好几十年没有换过了,木质都有些朽烂了,特别容易渗水,你这么冲动的话,会再滑下去的!如果你也滑下去了,那么亨得利他救你,岂不是──”
“可是巴拉,我心里好痛──”
“我知道!我也很非常难过!亨得利是我认识了十多年的朋友!”
巴拉说着,眼眶也湿润了,咬着嘴唇狠狠地瞅着我。
我看着他这眼神,一下子泄了气了,然后我靠在岩墙上,瘫软了身子,轻轻地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说道:“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
巴拉听了我这话,抽噎了几下也哭出来了,然后他就放开了我的身体,走到栈道的边缘,静静地趴在那儿,望着栈道下那湍流不息的江水。
足足有十多分钟,我和巴拉呆在这栈道上没有说话。
这时候空中又飘来了一片厚厚的云层,遮挡住了照射在这片雪山上的光线,这片峡谷,这条栈道上又一下子昏暗下来了,一阵凉风呼啦呼啦地吹来,摇动着峭崖上生长着的几株枝干拗曲的马尾松,而这时候天空中又有两只兀鹰从雪峰上飞过,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声。
第六回 澜沧江河谷,你让一段仇怨沉入江底(9)
我呆呆地瘫坐在栈道上,望着这片峡谷,心底揪心地疼痛着。
然后我起身走到了栈道边缘,靠着巴拉的身体坐了下来。
“巴拉,亨得利他,他应该会没事吧……”
“我也希望这样,”巴拉带着哭腔,说道,“可是你知道么,这段峡谷是澜沧江水流最湍急,河床最深,同时也是礁石最多的一个河段了,亨得利从这么高的栈道上跌下去,肯定会摔得遍体鳞伤的,就算他水性再好,也不大可能──”
听了他这番话,我呆愣住了。
这会儿在峡谷里,澜沧江的水仍在哗啦啦地奔淌着。
我望着那激荡着滚滚波涛的江水,在心里想着过去这几天里和亨得利之间发生的一切,我的感觉告诉我他是一个很善良很热心的人,昨天在那片亚帕里雪原上的时候,我在车子里出现了高原反应,还是亨得利十分热心地下车为我拿药的,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不过这会儿想来我却觉得格外温暖了,如果将来我和他相处久了,或许还能够更多地了解他,更多地了解他对人友善舍己的一面,而刚才他还是为了救我才坠入江中的,单单这件事,就足够我感激缅怀他一辈子了。
现在他被江水吞没了,我这辈子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想到这里,我心底就内疚疼痛得要命,如果刚才我自己小心点的话,这场悲剧就不会发生了!但现在一切都晚了,亨得利他离开了。这会儿我回想起那天晚上,在那栋竹楼公寓里他对我讲过的那段故事,心里就很是感慨,六十多年前,在那根尼拉山口,亨得利一家四口人遭遇了人生中最惨痛的经历,他将这份仇恨深深地埋在了心底,后来他父亲杰森&;#8226;布朗将军染上疟疾死掉了,他母亲也经历了当年被土匪*的痛苦后,操劳了二十年把他兄妹俩拉扯大,然后也过世了,而他在世上剩下的唯一亲人,他最爱的亲妹妹,也为了复仇,最终被活活冻死在雪山里,而前不久,他的仇人德仁次升老人也在雪崩村里死去,于是这个世上,记下这段仇恨的人便只剩下亨得利一个人了,现在这澜沧江峡谷间的滚滚江水也把亨得利带离这个世界了,我想这段纠结了几十年的仇怨也该沉入江底了吧……
这时候,我扭过头来,问了巴拉一句话:
“亨得利他,他结过婚没有,他在世上还有亲人吗?”
巴拉摇了摇头,“没有,他没结过婚,他对我说他这辈子不想结婚……”
“为什么?”
“因为他说他不想把留在自己身上的仇恨传给下一代人。”
“那么,他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啰?”
“不,他还有一个亲人,”巴拉转过脸来看着我,说道,“别忘了,他是阿玛尼雅的叔叔……”
第七回 雪豹的爪印,神秘的传说如何在现实中渗透(1)
因为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我和巴拉呆在那栈道上坐了快一个小时,然后巴拉把背在肩上的包放到身前来,从包里掏出了那把锋利的瑞士刀,接着他就趴在栈道边缘,用手中的刀开始在一根缘木上使劲地凿了起来。
我不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