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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断垂下眼帘,她闭着眼嚷嚷:“还没好么?快一点啊。”
墨眸中失去了明眸的踪影,蛊师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晦暗的情绪。
他看着她的脸,这张与他朝夕相对了两年的脸。
墨黑瞳仁中悄然无声地升腾起某种气息,寒冷的,锋锐的,似一弯致命的薄刃。
这杀意在男子的眸中翻滚了很久,久到他手下的少女忍不住低声问:“白朔?”
蛊师沉默,指端紧紧地贴在她的额间。
最终,那股流转的冷意从白朔的眼中缓缓褪去。
启唇,他无声地念出几个字。
元夕隐约感到额心处燃起一点火光,微微地烫,但那点热度很快消逝不见。
蛊师收回手。
四下安静。
元夕睁开眼,才发现不知何时男子已经坐回了原位。
她瞅着他,神情难辨。
“走罢。我在你身上放了咒,一个时辰内凡人不会注意到你。”白朔淡淡道。
所以,她可以放心地以一副骷髅的样子走出去。
空气中静了一静,然后响起少女低低的声音:“谢谢。”
他没有回应。
低着头,元夕转身朝房门走去。
推开镂着缠枝纹的木门,她撑开伞。
跨过门槛,离开那间昏暗的厢房。
外面的阳光好刺眼。日光下,握着伞的手骨,点点绿斑触目惊心。
啊,如今她已经成了一具长满绿霉的骷髅,彻底成了一个废物。
但她竟然还能站着不倒,真是万幸。
元夕慢慢顿住了步子,最后停在走廊边上。
因为她看到了那个靠着廊柱旁的女郎。
阿娣倚着朱红廊柱,一头水墨长发,一拢素白绡衣,芙蓉面庞似乎比白衣更白上三分,一点朱唇玲珑可怜。
她行至元夕身前,上下一扫,眼梢揶揄地一弯:“白朔让我叫你姐姐,之前我一直拖着,不过看起来今天再不叫就没机会了呢……姐姐,你怎么才出来呢?须知你现在这副尊容,让人看着有多厌恶啊,你怎么能让白朔忍受这些呢……”她掩住鼻子,眼神讥诮。
元夕凉凉一笑,“我要早知你在外头,就早些出来了,要知道我有一句话一直想对你说呢。”
阿娣微微一怔:“说什么?”
元夕勾勾手指,女郎狐疑地靠过来。
“我想说,”元夕轻声细语,“阿娣,但愿你永远都这么美艳动人。”
名为阿娣的女郎眯起眼,侧过姣好的脸去睨她。
倘若一具骷髅也能有眼神,那么元夕此刻的眼中必定盛着淡淡嘲讽,还有一丝身为过来人的了然。
可惜现在她只是具长了霉的骷髅,瞳仁既无,连眼白亦不复存在。
于是阿娣只看到她微微扬起的嘴角。
阿娣顿了顿,高高在上地一笑,“那是自然。”
她上下打量对面这具发霉的骷髅,而后掩唇道:“姐姐这样子,倒和‘素素’三个字毫不相干了呢……”
满意地看到对面的人下颏一紧,阿娣正想趁胜追击,却又顿住,余光掠过身后的房间。
屋内半点动静也无,似乎里面的人已决心对屋外的一切袖手旁观。
但阿娣却不敢造次,尤其忆起几桩往事,她眼神划过一丝狠戾,顿了顿,纤细身子朝后一退,对元夕盈盈一礼——
“姐姐走好。恕阿娣不远送了。”
美人樱唇轻启,眼波如水。真不知短短一夜她怎么就学会这么多礼数来。
元夕微微一哂,转身便走。刚走得三步,却又停下。
微一侧脸,她顿了顿,忽然出声道:“白朔,我走啦。”
许久,屋内仍无声息。
自元夕出声起便僵在一旁的阿娣悄悄舒了口气,眉梢一扬忍不住就要嘲笑,却听屋里传来动静。
登时两人都屏息。
院落里稀疏一行垂柳,冷冷清清,幼嫩新叶宛若弯月。
很多年以后,元夕都记得这一日的柳叶儿。
那么弯,那么锋利,那么得意,像极了阿娣听到屋里那人的话后,弯起的丹凤眼。
那人说——
“素素……你以后别叫‘素素’了。”
他声音不高,但元夕已情不自禁屏息。
只听得他道——
“将‘素素’这名字,给阿娣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