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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英怒目疾张,满脸不耐瞬间化作戾气,右手一扬,那柄折扇像离弦之箭般甩射出来,阿木沙礼侧身避过,那扇子砸了她脚边上,滑出老远。“你什么意思?你把话给我说清楚!”阿木沙礼呵呵一笑,转身就走。褚英咆哮一声,从台阶上冲了下来,三两步追上她,伸手五指一抓,牢牢卡住阿木沙礼的后颈。阿木沙礼在听到脑后风声时,顺着脚步往前一扑,而后将进门前藏在袖子中的匕首抽了出来,掩在一片惊呼声中,利刃飞快的随着她的身躯,狠狠撞入褚英怀中。褚英闷哼一声,急速后退,手中同时用力,胳膊一抡,便将阿木沙礼甩到了草丛中。阿木沙礼重重的摔砸在地,讷莫颜尖叫着飞扑上去。褚英将匕首拔了出来,伤口流出了血,染红了他的衣裳,他却连瞧都不瞧一眼,只是满脸杀气的一步步走向阿木沙礼。周围的奴才刚想过来劝和,褚英环顾瞪目:“滚——”声音不高,却吓得所有人都躲进了屋里,包括富察氏。褚英上前一脚踹飞讷莫颜,讷莫颜连惨叫都没有发出一声,身子在地上滚了两圈后趴着不动了,生死不知。阿木沙礼喘着粗气,两眼喷火的瞪着褚英,坐趴在草丛中的身子随着褚英的逼近,双手手掌撑地,一点点的蹭着将身体往后挪。褚英弯下腰来,声音低沉,充满威压:“你是来杀我的?谁指使你来的?”见外甥女红着眼眶,眼神惊慌,他冷冷一笑,目光冷厉如刀,“是老二还是老八?”她挪动的速度微乎其微,她在他的逼视下最后放弃挣扎,只是无声的看着他,静默抵抗。褚英将匕首伸了过来,匕尖抵着她的下颚,轻轻抬起:“你刚才说东哥要嫁去蒙古?这回又是谁想动她?布扬古那混人又想利用东哥谋划什么事?”褚英声音冷寒,阿木沙礼只觉得抵着冰冷匕尖的下颚一阵刺痛,她瑟缩了下,雪白的脖子上淌下一丝血迹。头顶的阳光正炽,燠热闷得汗水从皮肤上涔涔逼出,咸津津的汗水漫过伤口,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疼。“回答我!”褚英厉喝。她猛地仰起头颅,挺胸将脖颈完全露了出来,颤声:“你不如直接杀了我,然后让我阿玛额涅追究你杀人的罪责,不死不休……若是不敢杀我,你用匕首在我身上割上七八十刀也总是没用。”她细细斟酌字眼,突然笑了起来,“我其实并不太清楚几位那克出和东哥格格之间的纠葛,我只是听说二舅让岳托哥哥的福晋回了叶赫……”褚英腰弯得更低,脸几乎贴上阿木沙礼,那双黑褐色的眸底压着疯狂的暴怒,匕首往前压,紧贴着她的皮肤,冰得她全身战栗,滚起一层鸡皮疙瘩。“扎鲁特……扎鲁特……”他恨恨的呢喃,表情狰狞,把这几个音在嘴里反复咀嚼,似乎要把什么人一口咬碎。她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开口:“扎鲁特家把格格嫁到建州来,转身又去娶叶赫的格格,显然是居心叵测。可是郭罗玛法对此却毫不在意……不过想来也是,东哥格格虽然是美女,毕竟年纪也大了,哪里是年轻有活力的扎鲁特格格们可以比的?”眼见得褚英戾气暴涨,手中握着的匕首柄嘎吱直响,她又加快语速,天真烂漫般的补了句,“二舅和八舅人逢喜事精神爽,真可怜了东哥格格,听说她在叶赫过的很不好,她的兄嫂总是打骂她,几个妹妹也不省心,岳托哥哥的福晋这回回叶赫,这不是火上浇油么?那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话没说完,褚英一声悲鸣般的嘶吼,犹如受伤的野兽般仰天长啸。阿木沙礼趁机连滚带爬的逃向大门口,一路踉跄的扑到门板上,抖着手拔了门闩,冲了出去。身后是褚英暴怒的声音:“一群薄情寡义的豺狼!东哥眼瞎才相信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东哥——东哥——”咣啷当的一声巨响,不知道砸了什么东西,她不敢回头,只僵着手脚,沿着墙根往外跑。她的话里真假掺半,乍听好像是真的,实则很多都是她临时瞎掰,没想到真能激怒褚英。看来那个东哥老格格,真的是褚英的一块软肋。心跳得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她跑得满头冷汗,最后手足发软的瘫坐在地上。心扑通扑通的跳着,没跳一下,她的额角便会疼的抽搐一下,同时心中便有个声音伴随着强烈的不甘,蠢蠢欲动的蹦跳着。东哥!东哥!东哥!叶赫那拉布喜娅玛拉,东哥——灰暗的眼眸渐渐亮了起来,她伸手摸了摸下颌,看着一手的鲜血,突然咯咯的笑出声来。——————————————————[1]孟古姐姐,满语发音onggojeje;哲哲,满语发音jerjer。因两者发音相似,汉译时,有的文献中,也将“孟古姐姐”译成“孟古哲哲”。扈尔奇山城,原扈伦女真辉发部的都城,丁未年辉发与建州为敌,努尔哈赤率军攻打辉发。当时的辉发首领拜音达礼耗时三个月在扈尔奇城外又加筑了两层,使得扈尔奇城变成了现在这样一座具有内、中、外三层的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