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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果珍”实际上成了我们一代人的理想。诚心正意修齐治平,我们只有一条正路,上最好的中学,上最好的大学,不要选文科,不要搞摇滚、体育、美术,不要嫖赌抽,毕业之后进外企或者出国,积攒几年工资之后贷款买房娶妻生子,冬天的时候,一家人一起喝一杯热气腾腾的“果珍”。
中学毕业十五年之后,有好事者组饭局。赴局的男子,头都开始秃了、肚子都开始大了、说话都开始慢下来像个领导了。赴局的女子,面皮都开始锈了、屁股都开始塌了、脾气都开始好起来像个当妈的了。我们都基本实现了“果珍”理想,我们纳闷这都是怎么一回事儿。一个从小说怪话、经常被语文老师呵斥罚站的男生幽幽地说,“你们还记得《孔雀东南飞》里小官吏焦仲卿是怎么死的吗?”,我们几乎同时想起当时的暗号,齐声回答,“都是他妈逼的。”
春宫遥遥
冯唐
脑神经里,嗅神经排第一,最古老,在上帝玩弄生物的进化史上,很早就被他整出来了。嗅神经直通大脑负责性欲的区域,包含众多无法理喻的信息处理模式。两个人,如果人生观和世界观不同,还可以商量,求同存异,一起重读初中物理和《金刚经》,但是如果彼此忍受不了对方的味道,今生就注定没有缘分。
人类发明的事物中,语言最诡异,比火、车轮、指南针都重要。两三个字的组合,在特定时间特定地点,轻易地让你上天入地,比如胴体,比如春宫。
春宫总给我无限想象。春,惊蛰,初雨,榆叶梅开放,杨花柳絮满天,棉袄穿不住了,心里的小虫子在任督二脉蠕走。宫,飞檐,隐情,仙人骑鸡,紫禁城角楼,天上白玉京,五楼十二城,一千零一夜,司马迁胯下没有了。
但是我的想象构不成图画,我成长在一个没有图画的年代。
初中之前,不是市场经济的社会主义,我唯一和情色有关的图像记忆来自厕所。我们小学有个手脚笨拙的精瘦女生掉进了厕所,连惊带臭,发高烧,转肺炎,差点死掉。厕所改建,有了马桶,双手获得了更大的自由,每个马桶有了隔断视线的门,创作有了更多的私密。我在马桶门背后,看到过至少三种版本的我男根的未来和至少五种版本的慓悍女校长的胯下仰视图。我曾经坚信,每个成年男子胯下都骑着一只中型恐龙,每个慓悍女性胯下都藏着一个国民党的渣滓洞。
上了初中,开始有可口可乐喝,古籍出版社开始影印封建社会的坏书,比如冯梦龙的《三言》,凌蒙初的《二拍》,包括《挂枝儿》在内的明清黄色打油诗总汇《明清民歌时调集》。影印的全本三言二拍很贵,一套《警世通言》二十多块。那时候,我在食堂一个月中饭任食,八块,我老妈涨了工资之后,一个月八十多块。而且,书被新华书店的店员看管得很严,放在他们扎堆儿聊天的书架最上层,塑料纸包裹着,不买不让打开翻看。我和我老妈说,鲁迅在日本的时候,就是因为读了全本的《三言》,才有了冲动,编辑了《古小说钩沉》,走出了他成为文豪的坚实的第一步,毛主席都佩服他的成就,我也想走出我坚实的第一步。我老妈说,不吃肉是提升道德的第一步。我们吃了三个月白菜馅的素饺子,我老妈分三个月,帮我买齐了《三言》。我每看一套,都觉得上了当,不如吃肉。每套书中,几十回的插图都集中在书的最开始,黑白两色,人画得很小,体位、表情和器官完全看不到,房屋、院落和摆设反倒画得很大,是研究明代家具和建筑的好材料。
改革开放之后,宽带入户之后,毛片仰俯皆是。但是,完全不符合春宫两个字给我的那种种想象:白玉一样的美人下颌微微仰起,双目紧闭成两条弯弯的曲线,漆黑的长长的鬓角渗出细小的汗珠,些许散乱的发丝被汗珠粘在潮红的两腮。
我不得不认命。如同我十五岁前没听见过钢琴声,我一辈子不能为古典音乐狂热,我二十岁前考试没得过不及格,我一辈子不能创立自己的Google,我的幼功不够,我的春宫遥遥,不可及。
寄生在笔记本上的生活
冯唐
因为有过悲惨经历,所以从小不喜欢笔。
小学的时候还开毛笔字课,讲课的老师,男的,分头,腰肢细软,睫毛翘长,现在想来一定是“玻璃”,写一手好的瘦金体。电脑打印机还不存在,庞中华的名头和现在余秋雨、韩寒一样响亮。我哥说,你瘦得象芦柴棒子,这辈子做肌肉猛男比较困难,写一手好字,看书看坏眼睛,出门衬衫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