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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运心一紧,知道这男人暗示他找机会动手杀了沈绣娘。这是第一次,她义爹当著禳福的面,公然指派他任务。
他连忙瞧向禳福,她是垂下脸的,瞧不清她的表情,但她应是一如往常地没有听进任何人说的话。
不要听进去啊,纵使他已染满血腥,也不想让她亲眼看见、亲耳听见。
那男人似笑非笑地,转身欲踱出门外,忽地身后幽幽传来一句——
“为什么呢?”
“小姐?”
禳福慢慢地抬起小脸,视线的焦距开始凝聚在那男人身上。
“义爹,你处心积虑把我推进没有希望的天地里,现在又要藉著毁灭我身边的人硬拉我出来,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她义爹颇具玩味地笑:“我有主动毁灭过谁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啊,福儿,从头到尾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不是吗?连你身边的忠狗,我也不曾威胁他拿起剑,是他自己选择了守在你身边这条路子啊。”
禳福微微眯起细长的眼眸,慢慢地、若有所思地注视他,半晌,轻声但清楚地说道:
“义爹,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成为这样的性格呢?没有一个人天性会像你一般,就算是命中注定你被环境影响,我也想知道在你背后,曾经发生过什么事,造就了现在的你。”
那男人先是惊讶地往视她,随即,一连串的轻笑响起。破运从未见过他笑得如此地开怀,眼中大绽光芒。
“鸣祥怕我,寿儿听我的话,其他女儿们既敬又怕我,忙著争宠、忙著勾心斗角,只有你,福儿,你不曾怕过我,是不?就算我将你留在我身边这么多年,让你看见我的所作所为,让你身边的人痛苦不堪,你还是不会怕我,仍然想要看穿我的内心,是不?哈哈哈!”这男人高兴得轻轻击掌,道:“啊,我真快乐。十个女儿都比不上你的贴心,就冲著你的贴心,我决定了,你跟我的命运,是纠缠到底了。”
那最后的一句话,让破运毛骨悚然了。
等她义爹一局兴地离开后,他迟疑了下,正欲开口时,她忽然将视线移到他的脸上。
“鸣祥想当义爹的新娘吗?”
“当然不。”
“是吗……她命中有大鹏展翅,谁也料不准义爹是不是与它有关,而义爹实在不像短命之相……”
“小姐,你想说什么?”
禳福望著他沉重的手环脚镣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道:
“世间上有一种叫共死之命的命运,你有听过吗?同年同月同日死,只要对方没有死,另一个人再怎么自尽也会被救活;反之亦然……没有谁先一刻死,只有两人同时断气,这种命运很少见,我也只听义爹提过……”
“小姐,他又在灌输你一些邪门的想法了!”他以为那男人只是又来教她一些命理之说。她不算八字、不看命盘已经很久了,那男人想再燃起她的什么念头吗?
她的唇畔微扬,随即隐去,对他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每天练剑不苦吗?”
“不苦,只要能愿望达成,我不觉得苦……小姐,是他又在你面前胡说些什么了吗?”
她摇摇头:
“你一个人……动不了他的。义爹的武功高深莫测,不是你一个人可以应付的,鸣祥也不行……是不是还有一个男人?”
男人?“余沧元吗?”
“是他啊。”她想起来了。“我记得好像他入庄时,义爹要我为他批命,要我决定他该不该入庄,他是余爷爷的儿子吧?”
“余爷爷?”破运心一跳,想起自己曾是手刃余老总管的凶手之一。
“他是来报仇的吧……他的功夫好吗?”
“他不及司徒寿。”
“司徒寿?”空白的脑子费力地想著,试图找寻遥远的记忆。“她……是不是很小很小的时候被义爹捡回家,义爹有心让她成为第二个他,是不是?”
破运点头。“就是她。现在那男人成功了,除了凤鸣祥,司徒寿再也看不见其他人了。”
禳一帽慢慢地思考了一下,轻声说道:
“你去找鸣祥来,我有话要告诉她。”见他迟迟不肯离去,她露出淡淡的笑:“你不是一直想摆脱这样的生活吗?”
“是……”隐隐约约地,他好不安。
“那,就试试看吧,与其让他毁了我身边的所有人,不如赌下去了。我不再算命了,也不要预知大家的下场,不管是成是败,就这样放手一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