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如今不一样了(第1/2 页)
他每日誊写文章都要整整齐齐,每个字大小一致,行列对齐,偏一厘都不可。
若书写中有哪一字不甚规整,他便整张撕了重头再写,执拗之状叫人咂舌,旁人写两时辰能完成的,他若运气不好便要双倍时长。
那时他还年少,控笔不那般精湛,常有个别字写不好,他便宁可不睡也要秉烛完成,第二日顶着黑眼圈出屋。
起迟些?呵呵,他是宁死也不会睡懒觉的!
他多年来坚持辰时踏出门,任凭刮风下雨,天上下刀子都不会多耽搁一刻。
身边伺候惯的奴才一日都不能见不到,屋里的摆设亦要维持他惯用的布局,不能变动分毫,若有一丝变化他便寝食难安。
老夫人说他就是个怪胎,对他既是喜爱又是无奈。
再大一些他便学会了隐藏,尤其是是言谈举止,看起来温文尔雅,与他不相熟之人轻易看不出他的固执,他自己也学着接受不惯之事,在外丝毫不露端倪。
这两年他常在外居住云游,倒是不常回将军府,但听阿忠说,他还是如从前那般,每日睡前都要翻看他那些日谈与画卷。
——他从记事起,每有记忆深刻之事,或人或物,总要在日谈里记载下来,或作了画收集起时时翻看回忆。
旁人送他的礼物,只要入了他心的,便是一片不起眼的枯树叶,他都能十分精细地保存一年又一年,时时拿出来怀念。
婆母那会儿就与她预言说,若昭儿长大后喜欢上一个人,便会心心念念十分长情,轻易不会死心。
如今看来,婆母这番预言还是说得太保守了,若昭儿喜欢上一个人,明明是至死方休!
前些日子昭儿请她派了人去南亭侯府解释湖心岛的误会,她心里便一咯噔,隐约觉得不妙。
昭儿芝兰玉树一个人,走到哪儿都惹的姑娘们芳心暗许,可他对任何女子都冷冷清清,没心没肺,如今却忽然对南亭侯夫人如此维护!
她将担忧告诉了婆母,婆母心里起了怀疑,便进宫见贵妃,打问当年昭儿险些订婚那女子,竟真是韦家二姑娘,如今的南亭侯夫人!
前几日昭儿又请她邀了南亭侯夫人过府一叙,王夫人便知晓了,他这是还未死心,难怪这些年一直不肯娶妻,根本不是他所说那般,随心所欲惯了不愿受约束。
是一直未忘了韦映璇。
董昭却垂了眼眸,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他问王夫人:“她可答应了过些日子去郊外散心?”
语气乍一听平缓,实则却紧绷着。
“答应了。”王夫人再叹气,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你要做什么?到那日你却不许去!”
“你糊涂了?她到底是侯夫人,你便是知晓她与侯爷不睦,又如何?干娘不懂,你先前不是都收了心,贵妃说你快要议亲了,怎得现在又?你……哎!”
董昭抬了腕,左手捏了右手腕,轻轻摩挲着,眸中有不知名的情绪翻滚。
几只雀儿在枝头欢快地唧唧叫,正午的阳光从头顶倾泻下来,衬得他面庞瓷白,五官去了锋利,只余下精致。
“你看你,又是如此,一不合心意便不回人话了!”王夫人苦口婆心地道:“昭儿,干娘知道你从小就恋旧,什么事一旦在你那里成了秩序,你就要一直守着这秩序。可她不是已经嫁了南亭侯吗?你们既未开始过,你便听干娘一句劝,早日收心,莫要再关注她的事了,干娘不想你日后为此伤神。”
“早已成了秩序了,从遇见那日起。”董昭声线清透,平缓地道:“义母,我一直为此伤神,从未轻省过,自上月见了她,心里忽然踏实了。”
“这、你……”王夫人只觉得鸡同鸭讲,一时间竟有些哭笑不得了,“罢了罢了!你要气死我不可!我不和你说此事,你总要吃了大亏才肯罢休,你今日回来可去见祖母了?”
董昭道:“已从祖母那里出来了,儿子还有些事,得先回了。”
王夫人好奇,“你最近又住在何处?”
董昭嘴角微微翘了,眼眸明亮好似春风化雨,“在东郊,她借我住的那间宅子。”
王夫人扶了扶额,“来都来了,你倒是陪你祖母用顿午饭再走。”
“不吃了,下午要去书院讲学,今日有重要的学子来,我要早些去。”
义母不懂,如今和那时不一样了,她又撞进了他的世界,且她已做了不同的选择,否则那日便不会让阿忠在巷子里捉了宋拓毒打,更不会联合娘家做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