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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吃就好。”小如翻过塑料袋,所有的鸭肉都倒在交通碗里,再抓两块用手纸包了,塞到交通手上说:
“就说是你偷的。只要让帮主吃下这两块鸭肉,碗里的全归你。”
交通扭起腰肢走向厕所,打开手纸,附在帮主耳边悄悄说:“偷来的。”
帮主使劲伸长脖子,见大家都在里间吃午饭,突然向鸭肉咬去,连手纸也进了嘴。帮主就这样光屁股蹲着茅坑吃鸭肉,双手颤抖、慌不迭地,一眨眼工夫就吐出了纸浆和骨头。
除了一点尿水,帮主什么也没屙出来。交通托他起立,帮他穿好裤子,扶他进了里间。然而帮主进不了里间,独眼和小如一高一矮笑眯眯地挡在门边,帮主的大脑长时间缺乏营养,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独眼掰开帮主的嘴,凑过鼻子嗅了一嗅。
“果然有鸭肉味。”独眼的胳膊横在门框上说,“你是选择吐出来还是选择跟我们合作?”
帮主并不答话,弯下腰钻过独眼的胳膊。
小如大获全胜,笑吟吟地说,“沉默就是默认,默认就得写。好好写吧,把闵所长得罪王苟的前前后后写清楚。”
第56节:九号房(56)
20
叶月拘押进看守所的那天晚上,正好是星期六,王苟去托儿所接儿子了。星期天是王苟的班,接过闵所长移交给他的《刑拘记录》,随手一翻,记录中夹了一张尚未归档的《劳动教养决定书》。这份由海源市劳动教养管理委员会下发的劳教书,让王苟的心情起了变化,就像结疤的伤口被人撕开,痛切的往事再次呈现在脑海中。
劳教书首先是叶月的身份介绍,然后是简历,接着是“现查明叶月的违法事实如下:
一年来,叶月、罗小敏等假美容厅之名,行卖淫留娼之实。叶月从医药公司下岗后,与两劳释放人员罗小敏合资开办佳丽人美容美发厅,从事女性美容美发经营活动。由于客源不足,法人代表罗小敏向工商部门申请,在原有美容美发厅的二楼增设男性美容按摩业务,并招收王述红等七名按摩小姐。从此,佳丽人美容美发厅为顾客提供Se情服务,叶月和罗小敏先后还在合租的套房内留宿嫖客二十六人次,并收取嫖金五千余元。”
劳教书最后说:
“综上所述,叶月积极参与罗小敏的卖淫团伙活动从中渔利,严重扰乱社会治安。为维护社会治安秩序,教育本人,根据《劳动教养试行办法》之规定,决定对叶月收容劳动教养一年。
如不服本决定,可在接到本决定书后15天内向本委申请复议。”
王苟觉得自己的心跟这份劳教书牢牢系在一起了,每读一句就被扯痛一次。王苟读了一遍又一遍,想读出叶月的心情,劳教书当然没有写叶月的心情。王苟又翻到背后看看有什么,劳教书的纸背当然不会有什么。王苟有一股不可抑制的冲动想做点什么,但他心里清楚,除了一家人见见面自己并不能做什么。
王苟锁好《刑拘记录》,从房间抱出儿子王小杰。
帮主身穿“内役”制服,正在打扫大院里的落叶,老远就看到王苟怀抱一个孩子朝自己走来,孩子的小裤管有一只是空的。王苟让帮主接过孩子,打开一间提审室,往号房方向进去了。孩子瘦弱的程度令人惊讶,帮主抱着他就像抱着一只病坏的野猫。
提审室的内门打开,进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她满脸的惊魂未定,抚摸着水泥墩小心翼翼地坐下。女人一落坐就看到了帮主怀抱的孩子,“小杰,”女人轻声呼唤,“小杰,我是妈妈呀。”
孩子犹豫了一会,才胆怯地叫一声:“妈妈。”
女人注意到孩子的空裤管,不禁尖叫起来:“怎么了小杰,你的腿怎么了?”
然而小孩趴在帮主肩头,不再与女人对视。
王苟绕进提审室,耳闻目睹了这母子相见的一幕,心如刀割。在提审室,王苟与女人展开激烈的争执,帮主从争执中得知他们原先是夫妻关系;帮主还知道,正是这场争执,给叫叶月的女人埋下了祸根。王苟的话总是言简意赅:
“残废了。”
“儿子是你手上残废的,能怪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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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货。”
“我是贱货,是你逼我成贱货的,是你逼我离开儿子的。”
“我没有。”
“你以为我舍得自己的心头肉吗?你用冷脸赶我走,懂不懂?”
“贪图享乐。”
“我贪图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