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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似乎要确认她没撒谎,突然,他问了一句和“失焦的果核”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你满十八岁了吗?”
“我满十九岁了。”
“你不是才要升高二吗?”他提醒她。
“我晚人家一年就学。”她解释,口气充满信不信由你的态势。
他不置可否,耸一下肩,建议道:“你若不习惯,我可以换别张挂。”
丁香看着他边走边卸下外套,跌坐进皮椅,便不慌不忙地婉拒。“喔,不需要这样大费周章。”
“看来你比我妈懂得为客之道,她每来我这儿小住几天,墙上挂的画就要经历一次浩劫。你看到对面那幅神似长了乌巢的树塔没?”
站在皮椅沙发后面的丁香循着他的指引,瞄到对面墙上的一幅印象派油画。
老实说,除了他口中那抹一柱擎天的树塔和左一丛、右一团黏在灰黑颜料上羽毛外,真的很难一窥究竟。
“在我妈祭出鸡毛撢帮这株羽毛树清灰尘以前,这幅油画里的塔有个挺浪漫唯美的洋名,一大堆的新人不辞辛劳地飞到该地度蜜月、摆谱、摄个婚纱照……没有错,你猜中了,它姓艾名菲尔。现在呢,拜我老妈之赐,我改叫它‘有巢氏’。”
丁香闻言偷偷努起嘴,像小学生把手背在臀后,对着佟青云的后脑勺拚命忍住笑。或许真如于姐所建议,他私底下没有那么难相处,尤其了解到他也是人生父母养,并非石头里迸出来的怪物。
于敏容从一个房间走出来,先跟佟青云打了声招呼,然后对站在他身后的丁香道:“你的房间我都打点好了,毛巾、盥洗用品也搁在床上,我带你进去看一看。”丁香快速地抹掉眼角的笑泪,道声谢后,打算拖着自己的行李照着她的指示而去。
“我带她去。”话甫落,佟青云已来到丁香身旁,接过她的行李走在前头。
宽敞的走廊尽头有两扇左右对立的门,他推开左边的那扇,一步便将行李往地上搁。
丁香还没进门就闻到一阵奇异的味道,那是新漆掺杂着橘皮及辛香料的味道。
“抱歉有这股怪味,这房间才重新装潢没多久,清洁工放了一些芳香剂还是不见改善。我问了一些人,有人建议用丁香子塞满整颗柳丁来驱除味道,如果你闻不惯可以把柳丁扔掉。另外,我得出国一趟,明早的班机,大约十天半个月左右,我已把课程表交给敏容,她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佟青云从衬衫口袋里抽出一份卡夹往丁香递去,解释道:“里面有捷运通勤票和一张附了密码的提款卡,你先暂时拿去用,晚安了。”佟青云说完,转身便要出去。
丁香接下东西,没有道谢,反而对着他尚未消失的右肩追问:“等等……老师,你收藏的那幅摄影照有主题吗?”
躯干已有三分之二在门外的佟青云煞住了脚步,考虑几秒后,才不耐烦地将头从门缝里探进来,威胁道:“有,我管它叫‘没你的事’!你若要一直挂念着它、拿它来烦我,别怪我明天去三流古董店桃一幅‘钟馗驱小鬼’挂上。”
丁香没有因为他这把无名火而生气,反而很正经的提醒他,“老师,你不是说你明早得赶飞机吗?我想三流古董店可能没那么早开张。”
佟青云冷眼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一遍后,冷冷地浇了她一头水。“丁香,你该怕我的,这样你曰后动起剪子,才懂得如何拿捏分寸。”
丁香的颊彷佛被他掴了一掌,瞬间转红,一股难堪不由得自心中生起。
她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刻意回避他的目光,同时百思不解,自己不是怕他得很,为何突然敢对他调皮起来?八成是弥漫在室内的橙皮混着丁香子的怪味把她给冲昏头。
瞄见她不知所措的委屈模样,佟青云心头一软,意识自己小题大做,不该冒出这种莫名奇妙的重话。
只是他不习惯,也不喜欢学生对他油腔滑调,更厌恶学生对他撒娇、讨好,虽说丁香对他这位新认的师父已反感到极点,怕他也好,讨厌他也行,只要两人之间能够保持专业的师徒关怀,他不在乎她唾弃自己的程度。
不过根据他出道前两年带年轻女徒弟的经验,他知道自己若对学生软下心肠、丢弃黑脸面具的严重性,哪怕发生在丁香身上的可能性已降低到万分之一,他也不能不防范。
他不禁要怀疑让丁香暂迁进自己的窝不是明智之举,也许他一开始就该反对于敏容的建议,要她另外找别的地方安置丁香,省得天天照面,关系更加恶化。
主意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