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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那少年朗吟了好一刻才止住,淡淡道:“你们要争这六合门武功的门主吗?我看你们也不必争了,这《六问》你们全都见过,如果答得出,这武技上的门主争不争都是你的。如果答不出,争得了也不过是得了个虚名而已,又有谁服?”
这《六问》原是六合门中一位前辈高手就本门武功做出的六项疑问,针砭所至,令所有精习本门武功的人不由都一阅之下,心空手冷。那六问问得实在太厉害了,直动摇本门武功的基础。众人只知那位前辈武功极高,但为人怪僻。他既想出了这六个问题,心中一定自有答案,但不知为何不一并写出。这六问难倒前后数代无数人。据说瞿百龄当时触手这《六问》时,每一问读下来都令他汗出如浆。他也没讲这《六问》最后他通了没有。只说,读此《六问》,如有所得的话,功夫自会进入另一境界,远非六合拳、六合枪、六合真气这些套路俗品可比。
众人虽有些不信,但体察他所成就,也不由不服。在场六合门中高手四人,要以瞿宇武功最高,也最为震动。伯父在世时就曾无数次督促他读《六问》,但他自作聪明,总认为那是前人做的局——专门难为后人的,所以总是虚声应付。这也是他以己度人。
四人本在名利场中争杀厮抢,不意被那少年冷冷一篇话说得如一桶凉水当头浇下,冰寒彻骨。那少年这《六问》还没问完,他们已恍恍然不知身在何地了。
场中无人能答,却不乏众口纷纭,一片杂乱。却听沈姑姑身边那个憨实年轻人忽然嘴唇轻动,低声道:“六合之前,渺不可述;六合之后,才有这六合拳、枪、真气。所以孔子说
‘敬鬼神而远之’,又说‘子不语怪力乱神’——是为六合门立门处世之法门,也是六合拳、枪的精义所在。那《六问》其实问得是六合之前的事。六合之前,空空茫茫、本无一物,更无精、无气、无神,也无心、无意、无形,又何来六合?此问无答,又何必发问?”
他声音极低,堂中人交头接耳,蝇蝇声起,本易被忽略过。弋敛却似听到了。他诧然抬头望向那憨实小伙儿,似没想到会有人能答到如此地步。
这时却听那沈姑姑道:“他们英雄子、男儿汉,争的自是这武功的门主了。”
她本来一直没有开口,众人也直到这时才注意到她。
她扫了堂中一眼,然后才施施然道:“先夫撒手西去,遗下我这孤寡之人,本已了无生意。但百龄他生前有个遗愿,愿收我娘家甥儿冷超作他螟蛉义子,以后一派家业都交付与他,只是不曾当众说得。他这主意一半是为体惜小妇人的意思,也有一半是出于自感无后。先夫一生德行不用我说诸位也是深知了,他这点遗愿,我无论如何也该代他办到。”
说到这儿,她扬声道:“超儿,过来。”
她身后那憨实少年颇为不好意思,上前叫了声:“姑姑。”
他姑姑却不容他说话,已携起他手道:“这就是我甥儿冷超,也是百龄所收义子。超儿,你今天才赶到。你义父生前无后,这孝子的位置,须得你充了。今日当着众人之面,快快磕个头。”
那冷超似是不愿姑姑把他与瞿百龄义父义子的关系公诸于众,但对那老人却甚为尊敬,闻言应道:“是”。当下跪下就要磕头。
沈姑姑说话时,瞿宇本愣着,这时才缓过神。他久已防着这位‘小伯母’,一直用言语压制
,没想她果然有鬼,更没想到她会抓在这个节骨眼开口。——冷超这个头可磕不得,如果磕下去的话学问可就大了。瞿宇虽暴躁,也是深明利害之人,当下用手一抓冷超左肩,说道:“且慢。”
冷超一愣,瞿宇已向郭千寿三人道:“三位师叔,这话你们可曾听说过?”
郭千寿、刘万乘、杨兆基三人齐齐道:“没有听过。”
他们本争的就是这六合门,知道沈姑姑出此一策,若应了她、这事必有纠缠,如何肯再多上一个人分这一杯羹。
旁观众人本已猜不出瞿宇和他三位师叔争夺门主之事该如何收场,这时却见又有岔头出现,不由齐齐兴奋。
沈姑姑道:“超儿,把你义父的信拿出给他们看看。”
那冷超迟疑了下,似极不情愿,无奈他姑姑追逼,只有掏出一信。瞿宇一把抢过,见封皮上正是伯父手迹。他一转念,就把这信转交给刘千乘。他想沈姑姑一向心机极深,她既开口,这话多半有点儿影儿,只是自己坚决不能承认,但和沈姑姑反目之事不妨交给三个老头来做。
刘千乘已抽出信瓤,开口念道:“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