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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燃尖声一笑道:“我想问的是,你有儿子了吗?如果没有,被我这绝户虎爪伤了两肾,你莫府只怕从此无后了。这样,我虽没杀了你,也和绝了徽州莫家一般。那样的话,小子岂不罪莫大焉?”
莫余本正担心于此。他一直苦志练功,还没有后人。一听中的果是绝户虎爪,心中一痛,几乎晕去。口里喝道:“大伙儿上,杀了这小子,还等什么!”
风烈与王家兄弟应了一声,齐齐攻上。石燃真狠,如此重伤,并不放弃,闪避还击,拼杀激烈,连耿苍怀看了也觉场面之惨,令人不忍目睹。心中暗道:这石燃虽不是正人君子,但观其所行,倒也颇有豪侠慷慨之处,远胜于莫余这一群‘君子’。袁老大——袁老大究竟有何能为,竟令属下之人效命如此?
耿苍怀动念之间,石燃已又挨了两拐一掌。他伤了一腿,只有背靠松树,但风烈与王氏兄弟也没得好,被他掌风袭中,退下去抚胸喘气。
这时,只见林致忽轻轻举步向前,和声道:“石兄,刚才你说让我十招,不知还剩下几招?”
耿苍怀一愕,莫余却眼中一亮,露出一份残忍之色。
石燃的眼中却一黯——他早已熟知世道之恶,人心之险,却也没有想到……数载深交,夜眠秋共被,携手日同行啊……
但林致此语只不过让他加深认识而已。只听他静了静,干着嗓子说:“三招!”
他不怒,语气却不由黯然。
林致笑嘻嘻道:“那石兄还让吗?”
石燃盯着他的脸,这个白皙清瘦的少年。林致一向温文,出身世家,他的心思也一向细软——他不懂他现在怎么会这样?
但石燃虽重伤若此,还是不屑食言,只冷冷道:“还让,你放马过来吧。”
别人都不信,但耿苍怀听得出那“让”字背后是一个人对自己所诺的信守与担负。好多人可能觉得这样做很傻,但……但耿苍怀已很久没见过这样的人了。
林致已微微一笑,他知石燃伤在腿上,已避无可避,双掌一式“平开山门”就向石燃击去。
他这一式还不敢用全力,因已见到石燃武功,怕他反击。只听“喀”的一声,石燃胸间肋骨已折了两根——他果然是“让”,避不开也让!
林致一悔,后悔没用上全力,却觉石燃双指已在自己眼上轻轻按了一按。
林致一惊。石燃却没用力,只把一双眼若讥诮若悲悯地看着自己,看得林致先是惭愧却因愧而怒起来。
林致退开一步,唇角一抿,又是一招“风起平地”就向石燃双腿扫去。他知石燃不能闪,他就要断其双腿,报他相欺之恨,攻其所不能避。石燃却全力一跃而起,一掌抓住树枝以分担腿上之力,一掌就按向林致肩头。
他与林致武功相差颇远,一式之间已按住了林致右肩。他想发力,但忍了忍,一咬牙,还是收回。以他之伤,内力已不能如平日之运转如意,这欲发还收,胸口不由一窒。他知道林致会下毒手,但不知他为什么不一招杀了自己,而是要先扫断自己双腿,让自己死得十分凄惨?他只知道如果他处于同样的地位,他也许会杀林致,但绝不会如此虐杀,让一个曾是朋友的人死得如此难堪。
这一跃几乎已用尽他全身的力气,避开这一招后,他胸里气息已乱,心知:第三招他是万万避不开了。
林致面上也是阴晴不定,他知道对方为守然诺,已两次对自己手下留情。他退后几步,只见石燃面色死灰。两人的面上都在犹豫,有一刻后,两人的面上才都是一静。
林致道:“还一招了,你该还手就还手吧。”
石燃摇摇头,已懒得回话。
这一招他不还手也一定躲不过去。但,躲不过就躲不过吧,人谁无死呢?反正生太累了,也太委琐。他目光流眄,望向天上白云,苦笑了下,口齿轻动。
场中人,包括林致,虽离得最近,也没听清他念的是什么。耿苍怀一竖耳,却听他轻声念的是:
双车纵横,
七马连环,
左相为御,
右土为骖;
……
他的声音是平静的,耿苍怀却心中一惨:这小子临终前居然还会念起辕门中这句口号,连语气里都有那么一种归宿感。好象在这轻轻的吟诵中,能获得一种视死如归、视生死如从此岸而归彼岸的率意与安然——袁老大究竟何德何能?!
耿苍怀不满缇骑,但也觉绝不能眼看这石燃就这样丧命而袖手不管。只听耿苍怀忽撮声长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