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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一阵响动,我的神经一下子绷了紧,黑暗中,梁公子携着一身寒气而来。
我定定站在原地,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对不起这三个字,终是倔强的说不出口。
“对不起。”他脱下罩衫,略带歉疚地报赦一笑。
我揉了揉发酸的鼻子,努努嘴道,“下次离开之前,请告诉我时间,我害怕这样的孤单…”
“好。”他突然用力,将我的头埋在胸前。
“你原谅我了么?”我闷声道。
“傻女子,你的生活已被人掌控太久,该是由你自己做主了,做你想做的事。”
“你真好…”我使劲将脸庞埋得更深,来汲取更多的温暖。
“我并不如你想象中那般,从一开始,你和李延年只是我的一步棋,只是你的轨迹超出了我的控制范围。”
他很少提及从前的事情,仿佛这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李姬不会怨你。”我幽幽道,若是没有我灵魂的突然闯入,也许历史上的李夫人,早就已经在未央宫里,享受着本该属于她的,圣眷隆宠。
可我亦是她,她亦是我,我们的生命,隔着两千年的光阴,难解难分。
“谢谢。”他在我脸颊上印下一记轻吻。
唇瓣如花温软,这样亲昵的触碰,却让我觉得温馨无比,无关情、欲。
我们两个便披着厚厚的毛毡,并肩坐在窗边,他第一次说如此多的话,说起他的家族,他的成长,他的特殊职业。
透过朦胧的雪光,仿佛看到那个小小少年,从不识愁滋味的王孙子弟,在命运的沉浮中,练就了一副坚硬无匹的心肠。
“你恨刘彻么?”我抱着膝盖,斜倚在他身上。
“你呢?”他转头反问。
我摇摇头,“恨不起来了,他是天子,永远站在我们不能理解的角度。”
“我父亲临刑前,对我说,他是为了大汉的江山社稷而死,他至死不悔。”
我轻轻握住他的指尖,“心里难过,便哭出来,我不会笑话你的。”
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我的手背上,我不在多言,只静静地陪着他。
生命从来不容易,我们有的只是今天而已。
夜深初静,我拥着他进入了梦乡。
无边的温暖将我覆盖,我听到有人絮絮低语,他说,“傻女子,照顾好自己。”
一觉醒来,梁公子已经将行李收拾妥当。
“你要走?”我惊讶道。
他笑了笑道,“是我们要走。”
“这里不好么?”
“此地不宜久留,汉军入驻,人脉庞杂,我怕我不能像从前那般保护你。”
“好,一起走。”我将贴身的事物仔细盘查,摸到枕下时,却发现那颗月牙石不见了踪影。
梁公子将两枚令牌放入怀中,“准备好了么?”
“少了一样东西…”我左右摸索。
“何物?”
“算了,也许早就该丢掉了。”
既不回头,何必不忘…
马车停靠在院门口,我驻足回望,这矮小的宅院,安放了一场无家可依漂泊,告别无处不在。
“这里让我想起了定襄小宅,很温馨。”
“若你想念,咱们便去小住一段,总归是有个去处。”他将我扶上车。
“去别处逛逛,最好能览遍名山大川。”
“那便要等你产子之后方可。”他没奈何地摇摇头,坐在车头驾马。
马车平稳驶过市集,因近元日,各色商贩也纷纷买卖年货,热闹非凡。
行至城门前,挑帘便看到成排列对的士兵,严密地盘查过往人流。
我遂将面纱遮了脸,心下不免有些紧张。
“在下携内子回乡探亲,还望官家行个方便。”梁公子粗哑道。
“边城重地,循章法办事,必要检查车内。”
“还望通融。”隔着门帘的缝隙,我看到梁公子将一枚金币塞了过去。
那士兵点点头,随意挑起帘子一角,在我周身瞧了一眼,便顺利放行。
我长吁一口气,继续窝在车内休眠养胎。
“将军亲临,三军让行!”车外顿起一阵高呼。
我微微一颤,霍去病他,也来了么?
禁不住心头的蠢蠢欲动,我拉开窗帘,远远地看到兵甲列队簇拥下,马背上隐约的身影。
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