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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叶飞尚站在南京的对岸。9月,叶飞站在了厦门的对岸。
二十年前,一个瘦小的青年学生离开这个海岛城市去寻找真理。二十年后,一位三十四岁的年轻将领指挥十万大军从三面完成了对这个海岛城市的包围。
望远镜中,一草一木都那么熟稔的故乡历历在目,叶飞慨叹万千,激情浩荡。
10月16日发起总攻。血战两日,厦门解放。
重登日光岩,站在郑成功、施琅操练水军的位置放眼环望,远山葱茏,碧海无涯,下一个合乎逻辑的目标,将是解放海峡另一端的那个海岛。
“解放”,那个时代极富魅力号召力的词汇,曾激励得多少人不借提着头颅去赴汤蹈火。在中原大地、长江两岸,这个词意味着种田人有土地当牛马的作主人驱尽阴霾换上一个晴朗的天。只有站在日光岩,才能更明晰更透彻地感受到,这个词在崭新的意义上又凸显出了那个永恒的主题:统一。
四十年后,老将军不无遗憾地对我说:那时,他并没有继郑成功、施琅之后成为第三人的奢望,但他的确以忐忑兴奋的心情在期待渴盼着毛泽东的最新一道命令。
历史阴差阳错,竟让将军万里征战的足迹凝固在了厦门。
毛泽东从未到过厦门。他深入福建最远的地方是上杭的古田,在那里,他召开了一次极其重要的军事会议,为他把一支万把人的工农红军发展成数百万国防军奠定了根基。
1958年,手握百万大军的毛泽东弯下腰来,用放大镜仔细研究那个他不曾涉足的岛屿。然后,他微笑着对左右道:厦门现在还有白鹭么?然后,他信口吟哦了一首杜工部的绝句: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好诗啊!
历史已经赋予毛泽东这样一种力量,千里之外,他一声号令,从那个岛屿飞上青天的不是白鹭,而是一行行炮弹在运行过程中所发出的炽亮的白光。
他已经抱定决心,要痛快淋漓地教训一下曾几度把他围剿得山重水复、如今只能龟缩海隅的老对手。
他又环顾左右:当年,郑成功从厦门发兵收复台湾。后来的施琅,也是在这个地方造船练兵,然后渡海作战的。如要最后完成中国的统一,厦门这个岛子很重要哟。
说这话时,他调集的459门大炮正在厦门各就各位,所有的炮口都朝着东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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厦门东向偏南,便是大、小金门岛。
大金门呈哑铃状, 面积124平方公里。小金门位于大金门之西,面积15平方公里。金门古称“仙洲”,又称“浯洲”,传说晋之前和大陆和厦门相连,后因地壳变动才抽离到厦门之外。
明洪武二十年间(公元1388年),江夏侯周德兴经略福建时在岛西置有守御干户所,并在所内东西北各筑一道金色城门,总称“金门所城”。“仙洲”因此而更名“金门”,延用至今。
金门,是个甚难畅述的海岛:它曾是海盗出没之所,但也有大儒驻足;土地荒瘠,耕稼不易,却又文风鼎盛;僻处南方,而竟遍地高梁,宛若北边;迭经战乱,风光名胜却绝顶的秀美迷人。反差矛盾,错综交叠,恰恰是金门的特殊魅力所在。
当今中国,又有几人领略过金门的魅力?四十年无情阻绝,不要说内地人,就连在厦门海边土生土长,从穿开档裤一直长到发梢初挂白霜,也没有一个见过金门的真面目。人们只能从老辈人的饭后荼余神侃闲聊中拼凑编织一下对它的合理想象。
就是这么一个距大陆最远点10公里、最近点1800米的海岛,在厦门你每天都可以看到它,却不可能舟渡登临。像高悬头顶的月亮,陪伴你照耀你,可望之而不可触摸之,永远蒙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
不要忘记,人类已于六十年代登上了月球。
1993年, 我在一个只有0。4平方公里、名叫角屿的小岛上过元旦,这是属于大陆的距金门最近的一个海岛。碰上好天,连低倍望远镜都不用,站在海滩礁岩突出部,对岸人、屋、木、石历历在目。黎明风顺时,可以清楚听到那边的鸡鸣狗吠。连那道窄窄的海峡也像一条很普通的江河,似乎拼力一跃,即可飞渡。我的正前方,有一面过去只能从故事片上才能看到的真实而刺眼的青天白日旗在飘扬。我的身后,则是一面从小就把她的一角系在了脖领上的五星红旗。两面绝对不能相容的旗帜目前处于和平共处的对峙状态,站在它们当间,我感到正站在了两个世界的临界线和历史纵横的焦点上。那一刻,“国土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