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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沒背景,沒後台,還清高得要命,誰也不放在眼裡。以前圍上來的那些人,哪一個不是小心翼翼地哄著供著大家,拼命想要融進圈子。你呢,這一切在你眼裡就是個屁。除了聞君何這個人,你誰也看不見。別人開你句玩笑,你就能直接甩臉走人。」
曹俊彥嘴裡數落著白離的不是,眼神里卻藏著一股繾綣。
「你看人那眼神就像在看一群只知道吃喝玩樂的廢物。你和宋昕的溫雅得體相比,太傲了。」
他頓了頓,又補上一句:「也太能激起別人的征服欲和勝負欲。」
白離突然笑了一聲,他好久沒這麼和顏悅色和曹俊彥說過話,這會兒也不剩什麼罅隙,只是就事論事:「不能自己心裡不爽,就賴別人。」
曹俊彥說:「是啊,是我狹隘了。」
他沒說我們,單指自己,然後突然又說:「不過我現在對你沒有征服欲和勝負欲,只剩下心疼和保護欲嘍!」他自嘲地笑一聲,「可是我做得不好,沒比聞君何那個混蛋強多少。你連喜歡了八年的人都能放棄,怎麼會喜歡一開始就討厭的我呢!」
這話白離沒法接。他轉過頭看向窗外,開始默默數著飛速後退的樹。
他善於應對曹俊彥的各種惡意,對他的善意卻無從下手。
「不過不要緊,我也不指望你能喜歡我。」曹俊彥也有些尷尬,乾巴巴咳嗽了一聲,「等再見了面,把我當個認識的熟人,能打聲招呼就行了。」
見白離不說話,曹俊彥又扯了些別的,都是他在說,白離在聽。
「小白,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解釋,」曹俊彥話裡帶了些後悔的意味,「在酒莊那次,酒里放的不是什麼髒東西,是我常吃的維生素。」
其實解釋這件事讓曹俊彥很難堪,就算是沒有放藥,他也逼著白離喝了一整瓶白蘭地,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羞辱他,讓他受盡驚嚇和委屈。
「我不是給自己洗白,我知道自己很過分,但我本意、本意不是這樣子。」他難得說話磕絆了一回。
白離說:「知道了。」
說著轉頭看了曹俊彥一眼,曹俊彥也看過來,兩人的視線在車廂里短暫相交。
白離笑了笑,臉上看著很平靜:「你今天幫我走,都扯平了。」
扯平了,過去的都過去了,反正兩個人不會再見面了。
曹俊彥聽出了這話里深藏著的「再不相見」的內核,情緒一下子跌到谷底。
機場到了。車子轉過一個路口,能看見停機坪和大片綠地,以及在湛藍的天空中划過的機翼。
曹俊彥停了車,短暫地沉默著。
白離不知道他要做什麼,有些疑惑地轉頭看他。
曹俊彥握方向盤的手指用力蜷了蜷,想要再問一次白離那個問題——那也是後來在他心裡想過無數遍的問題,之前隱晦問過一次,沒有得到白離的明確答案,所以遲遲不死心——他喊了一聲白離的名字,問他:「如果我願意結婚,不玩感情,終此一生,唯此一人,你……你願意嗎?」
白離愣在當場。
隨後想起來這是很久之前,他敷衍曹俊彥的話。那時候曹俊彥死纏爛打,白離告訴他「如果以結婚為前提,就可以」,結果把曹俊彥嚇夠嗆。
可現在曹俊彥這樣子,又把白離嚇夠嗆。
白離捏著背包帶子的手緊了緊,回了一句不相干的話:「到地方了,下車吧。」
曹俊彥回了神兒,仿佛終於等到了意料中的答案,反倒全身放鬆下來。他解了安全帶,跟白離說:「好。」
還有十幾分鐘飛機就要飛了,曹俊彥把負責人叫過來,又和白離交代了一番,到那邊之後有人會接應,幫他辦理一些手續,其他的不用擔心。
該說的都說了,兩人面對面沉默了幾秒鐘,白離沖曹俊彥揮揮手,說:「走了。」
然後轉身大步向停機坪走去。
飛機划過天空,像一隻翱翔的大鳥,在視野中越飛越遠,直到藏進雲層再也看不見。
曹俊彥站在草坪上,微仰著頭,正午陽光刺眼酸澀。他這才意識到,他們沒有吃午飯。
或許應該一起吃個午飯再走的。這麼想來,他竟然從未和白離好好吃過一頓飯,不管是以朋友的身份,者的身份,還是相識多年卻交惡多年的身份,他們之間都未有過溫情可言。
後來曹俊彥常常想,如果在白離第一次提出「結婚就同意交往」的提議時,自己同意了,他們會不會有另一番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