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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面目一半张皇一半憔悴:“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
“让他滚,滚得越远越好,”父亲眉宇之间尽是暴怒,转身不愿再看到我,“看看他离开这个家,那未成年的女学生还会不会跟着他四处招摇!”
我僵在原地,不得动弹,心里发闷,好像四肢百骸都被地下兀地长出的藤条死死绑住。景澄,他们盯上了景澄。
“致远,难道我们这么做是为了自己么?都是五六十岁快退休的人了,还不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母亲露出伤心神色,继而又劝起我来,“韩家在京地位不容小觑,虽然有些往来,但若想攀结也并不容易,更何况那姑娘生得也好,人家不嫌弃你离过婚,还巴巴儿地过来,真不知道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的耳膜只嗡嗡地响,母亲说了许多,却没有一句听到心里。
我拿起藤条椅扶手上的外套,走向玄关。
背后传来父亲冰冷的声音:“你要永远记住,何家的子孙,从生到死,一辈子都不可能出现一个‘情’字。你不要以为翅膀硬了,就能飞得出去。”
所有的力气仿佛都聚在手上,却打不出去,我只觉得好笑至极,灵魂出窍,在半空中肆虐狂笑,笑这世上竟有这等事情。
“既然如此,那就不妨试一试。”
我走出来,半倚在车门上,才发觉外面已近深夜,初冬的风夹着刀片似的割在皮肤上,生疼。
景澄
2009年,北京,十二月。
下午,班长发通知,英国及爱尔兰的交换项目,有意向的同学可以请参加咨询会。
小京参加完咨询会后回来告诉我们,这次交换对方学校都是名校,但是双重标准,成绩绩点和钱。到处都需要钱,没有钱,好像就什么都没有。
“咨询会去的人多么?”乐乐问。
“我提前一节课去,连座位都没了,我后面来的就在门口和过道上挤着呗。”小京答。
“可真行。现在海龟都成了海带,为什么还这么狂热?”
“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乐乐哼起了歌。
“出国热呗,我的同学好多家境差不多的高考没考就留学去了。”小京无奈地摇摇头。
“质量有那么高么?国内不也挺好的。”
“我们不也来了北京么?”我插一句。
中国人,三线城市的劳动力到二线城市打工,二线城市的人到一线城市求生存,一线城市的努力成为华人华侨,即使在欧美镶一圈金边也有愿意为此倾家荡产的。
熙攘纷乱的北京城,人永远都那么的多,马路永远都会堵车,呼吸的空气里总有燃油的味道,夏天热得要命,冬天冷风可以把人吹跑,路途中行人们每一张脸都那么辛苦疲惫、那么不情愿,刚毕业的大学生平均住房面积不到十平米,但是,好不易来到北京的更不会辛苦半世然后选择离开。留在故乡的同学还是会羡慕的对我说,景澄,你可是在帝都呢。我们来北京,同他们去留学,本质上也没什么分别。
晚上宿舍决定集体看韩剧,我和小京下楼买夜宵和零食。
宿舍楼下,情侣们依旧恋恋不舍地互相依偎着,有人相伴的青春真好。
孟哲站在宿舍楼门口儿,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路灯的光线。他是否正在这里等待那个叫做小丹的姑娘。
我和小京对他礼貌地打声招呼。
“景澄。”他的声音深沉,心底好似埋藏许多心事,他应当是无忧无虑快乐的,“我们单独聊聊好么?”
小京冲我做个鬼脸,咧咧嘴角:“没事哟,我们等你一起看的啦,不着急,你们两个慢慢聊慢慢聊。”一溜烟逃走了。
“我就要走了。”他道。
“去哪里?”好突然。
“英国巴斯,学校的交换项目。”他言简意赅,声线却有着不易发现的颤抖。
“那恭喜你。“
“我虽然不想说,但是,他这样的人,你对他了解多少?我和你,既然你不喜欢,却没想到会是他。你和他在一起……我只担心你会受伤。”
“谢谢你,关心我。”他已经知道。
“景澄。”他唤我,好像一只溺水的小动物,湿淋淋的声音,透露出太多软弱。
我的心莫名一软:“我知道,这些,我知道。”
“那为什么?”
为什么呢?我好像没有问过自己。
为什么要像飞蛾扑火一般地不顾生死,明明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