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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都是鸡肋一样的存在,崩不坏牙、吃不坏肚子,但也品不出什么真味。
齐帧碰了大半夜的壁。
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他发现比起其它动物来,第一只兔子的血其实还是不错的。
黎明时分,他悻悻坐在一棵树下,手里搂着一只兔子。
兔子又热又软又乖顺,让他情不自禁想到齐云。
想到齐云,他便悲从中来。兔子若有所感,在他手心底下颤了两颤。
齐帧将它托起来,与它大眼瞪小眼对视了片刻,缓缓道:“兔兄,祝你下辈子投个好胎。”
兔子没有吱声。它选择以沉默为它的临终遗言。
没得选择,只有沉默。
齐帧手掌不动,五根长长指甲凭空出现,那位兔兄来不及痛苦,便在沉默中了结了卿卿性命。
鲜血溢出,齐帧摸着大唱空城计的肚皮,无可奈何凑上唇去。
然而这时,传来一声惊呼。
惊呼来自樵夫张二。
没错,张二这名字也太随意了些,但应付他山野之中平淡无奇的生活,这样简洁的名字便足够了。
只是,在这个太阳初初冒头的黎明,他的生活不再平淡无奇了。
如果一个人的指甲悠忽间变作利刃算平淡无奇,那眼珠子悠忽变作血红呢?
张二只想说:去你妈的平淡无奇。
但是张二说不出来。
那声惊呼成为他留给世界的最后一道声音。
既被他撞破,齐帧就必须做出选择:杀了他,或者等待被人杀。
趋利避害,人之本能。即便齐帧算不得是人了,本能也依旧在。
于是,张二在两股颤颤跪倒之前,看到齐帧向他飞扑而来。以人类绝不能有的速度。
他看清楚了,那双血红色的眼。
冰冷邪恶,如涡如漩。
人间走一遭,辛苦数十载。张二从此成为游魂一朵儿。
圣贤说过,人各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张二不知道自己算个啥。
以残酷事实论的话,他应算养料。
算齐帧的食物。
齐帧看着张二软软倒下的躯体,在一番痛饮之前,不是没有犹豫挣扎。
但暴殄天物,终究不合他的性子。
人生最大的悲剧并不是你总在犹豫挣扎,而是犹豫挣扎之后,你总是要选择一个结果。
而让你犹豫挣扎的事,本身便是没有一个两全结果的。是故,任你怎么选,都要选到坏的。
齐帧怀着这种对人生的悲悯吸掉了张二的血。
人血果然不一样。虽比不过齐云,但大大胜过兔子之流。
齐帧饱饮一顿。
他并没将张二吸干。不客气的说,吸着吸着,张二同志的血便令他厌了。
他悻悻放下张二。
黎明的寂静中,他静静坐在潮湿的泥土上,看日出。身旁是一具尸体陪伴。
太阳光辉普世。但万丈光芒,无一丝照得进这个阴暗死角。
死角。齐帧永远活在光明的死角。
张二以其突兀的到来和顺理成章的死亡,将齐帧逼入措手不及的死角。
……
齐云醒来的时候,齐帧俯身在桌前作画。
画的是那幅未完成的仕女图。
齐帧正补全画上端丽女子的衣角袍带。
那女子一手执扇、一手掩口,衣袂飘飘,似颦还笑。齐云走到近前看了,只觉那女子脚下如踩云雾,便即飞临九天,如今正向人间挥手作别。
“哥哥画的真好!”齐云不由出声赞叹。
齐帧甫落下最后一笔,听见他说,嘴角弯了一弯。
作画这一样上,他确实有几分自得。
齐帧作画不同别人:精工慢雕,碎笔细琢。他执起笔来专好风卷残云、一气呵成。画成之时不论好坏,笔杆一掷,饮酒一杯,何等豪情潇洒!
可惜,今日这幅画已经断过一次,便没了那种酣畅。
没了也便没了吧。世上事,自然是如意的少,不如意的多。
何况,他此时作画,只为静心。
静心,为一场离别。
人间第一耽离别。听到齐帧说要走时,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哭了。
男人是齐云。女人是齐家老太太。
齐云哭的很含蓄,是齐帧所见最含蓄的一次——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