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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了老荆,这家伙看来是铁了心,你就是给他上老虎凳灌辣椒水也白搭。众人附和说可不是,权当老荆是大灰的家属。最后决定将大灰埋在果树底下,就在203旁边。大家一边挖土一边生闷气,这地方成了烈士陵园了。村民们不少在围观。
老荆干的糊涂事是几天后发现的。先是大灰的坟给人扒了,前腿后腿当腰统统不见了。接着村子里不断有人出现症侯,口吐白沫,眼歪嘴斜,手脚抽搐。村里和连里的拖拉机紧急出动,交公粮似的,拉着人一趟趟往公社卫生院送。进了卫生院头一件事便是刷胃和洗肠,吐出来的清一色是马肉。化验结果是农药中毒。不等公安局下手,老荆就投案自首了。这家伙特意选了个好天气,一身新衣裳,脸上刮得铮亮,像个头回上门的新女婿。
老荆后来给判了12年。那农药是他按比例兑出来的,顶多给你吃个苦头。青平和小尼曾去过那个劳改农场。老荆见了他们,对自己的现状十分满意。管吃管穿,每月还有零花钱,待遇跟当兵差不了许多。干得还是老本行,赶大车。老荆说他现在的伴儿也是匹母马,跟大灰一个模样,简直就是亲姐妹。老荆还表示,下半辈子就打算在这里过,不想出去了。出去了还要从头做人,做人煎熬死了。青平和小尼听了不知说什么好。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1。潘固提干
潘固的提干手续办得像母鸡下蛋。贾指导员一边吃瓜子一边在潘固的提干表上签字盖章。文书毕桥提醒他印章忘了蘸印油了,像个尿花。贾指导员便又把印章拿出来,在印油盒里蘸了个饱,当场又按了一个。这下糊涂成了一坨,正好出一口恶气。贾指导员撇一眼毕桥,你要看着不顺眼就把自己的按上去。毕桥再没说什么。今天的事情,好赖也就这样了。
隔着一张办公桌,三连长点点滴滴全瞧在眼里。趁着贾指导员起身去倒水,三连长发现他裤子后面开了缝。这老兄很多时候就像放在盘子里的小面果,随手就能捏起一块来打打牙祭。
潘固的提干命令是在半月后下达的。早八点全连集合起来。先是贾指导员在队伍正前方站好了,然后开始浑身上下摸起衣兜来,不明白的还以为他在那里找零钱呢。好容易在裤子口袋里找出了那张红头命令,不过已经变得皱巴巴的了。贾指导员把命令展开,离着自己的鼻子足有二尺远。声音拖腔拉调,像是在致悼词。队列里有人忍不住悄悄发笑。的确是件蹊跷事,这“潘排长”简直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顶难受的自然是饲养班的顾班长和六班的谢班长,两个人拼着劲地补破鞋,通通是白干了。
三连长渐渐有些不踏实,拿眼一找,潘固正闷着头站在队伍里,脸上僵着,眼前的事跟他全都不相干。三连长不免有些发急,被人家赖了账似的。他狠狠盯着队伍里的潘固,这家伙硬是像个入了定的和尚,任你怎样火烧火燎,人家也依然是六根清净。
贾指导员念完了,关起嘴巴,并把那份红头命令叠成个柿子状,塞进裤子口袋里。轮到三连长出场,站在那里一时不知该从何处说起。该说的全让贾指导员抢去说了,剩给他的尽是些下脚料。三连长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右手随意一摆,正好落在手枪柄上,就手一抓,那枪柄竟冷得像块老冰。贾指导员站在队伍一边,等着看好戏哩。三连长心里冷笑笑,天塌下来也轮不上你得意,就算剔了肉称骨头也比你有分量。不过眼睛一搭上潘固,三连长的心情又变了。潘固倒没有躲避他,看去脸上清清白白。三连长心里对潘固说,你小子装什么糊涂,从哪一天起你一笔连着一笔地欠我,告诉你我可是从不做赔本买卖的,到时候我可要连本带利地往回收。
这时日头有些发作了,不少人眼睛眯了起来,鼻梁上添了层细纹。三连长依然一言不发,嘴巴封得严严实实。有点拿自己没办法。他心里说让他们全都蒙着好了,谅他们到死也不明白我这里是怎么回事。他索性敞着嗓子喊:解散!
2。引而不发
日子照旧往下捱。许是力气用得太过,三连长觉得身上每个关节都发酸,且常常觉得自己是走在悬崖边上,不定哪一脚便会落空。集合时百十号人整整齐齐排成队,一个个挺胸收腹步调一致,他却怎么也不相信他们真的这样服帖。更让人想不通的是,潘固莫名变成了一只瘟鸡。提干命令虽已公布,过些天才能正式上任,潘固暂且还待在班里。赶上一次实弹射击,潘固打出去九发子弹,有一半扑了空。队列训练教官叫他出列给大家做示范,就见这家伙浑身松松垮垮,给抽了筋,一多半踩到了牛粪上。还有军体考核,见到木马他就两腿哆嗦,一回回骑到马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