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台风(第1/7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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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一艘一艘又一艘新的巨型战列舰和航空母舰排列在乌里提环礁湖中,有序地形成一个漂浮着的钢铁摩天大楼的群体,四周却是一圈不协调的柔弱的椰子树。海军在这个环状珊瑚岛中聚集了它的主要打击力量准备进攻吕宋岛,而且它是这个星球从来没有过的最令人畏惧的海上力量。威利基思在低矮生锈的“凯恩号”的舰艏楼上坐了几个小时,试图将这支特混舰队的奇迹印记在自己的脑海里。尽管现在他对战争的景象已经麻木了,但是眼前阵容雄壮的一批战舰使他十分兴奋。他感到人类历史的一切蛮横的力量似乎都在人们的视野中集中到乌里提环礁湖中了。他记得和平时期舰队停泊在港内时他曾沿着河滨大道散步——那是他上大学二年级时——并通过哲理分析得出这样的看法,战舰只不过是大玩具,国民的心理就是小孩的心理,因此各个国家都是根据各自玩具的数量和大小来衡量对方的。从那以后,他看见这些玩具投入了战斗,为他那个时代解决着生与死的问题,解决着自由和奴役的问题,而且他完全改变了他原有的大学本科生的看法,所以现在他是以敬畏的心情看待海军的大型战舰的。
&esp;&esp;这样看待战舰,他仍然只不过是个年纪较大的大学二年级学生。因为乌里提环礁到底是什么呢?空旷无垠的汪洋大海中一个极小的珊瑚环礁而已。甚至一艘在其10海里开外行驶的船也看不见它,即使庞大的节两者结合而已。一方面他头脑里仍然保留着这样的不可磨灭的景象:尖叫着的中国乘客缩成不稳定的团状,从黑暗船舱的一端滚到另一端,伴随着散落的银元跳动时发出的叮当声。另一方面他知道台风起源于暖气流与冷气流的碰撞:暖气流就像木盆里水中的气泡那样往上升,冷气流便急速流进气泡上升后留下的空隙。由于地球的自转,冷气流在急速流动的过程中便发生扭曲,这样便形成了旋转的风暴。他并没完全弄清楚为什么在赤道的南北两侧风暴的旋转方向是相反的,也没有弄清楚为什么风暴大多发生在秋季,也没有弄清楚为什么风暴是以抛物线的途径向西北方向移动。可是他早就注意到,美国实用航海家讲述此现象时是以带歉意的含糊其词结束的,意思是台风的某些问题一直没有找到令人满意的答案。这就给了他一个借口,不要为求得科学的解释而太费脑筋。他记住了寻找台风中心的方向和距离的方法,以及南北两个半球航海技能的规则。他曾为这些问题大伤脑筋,直至弄清它们的原理。从那以后他就认为自己是这方面见多识广的海员了。
&esp;&esp;其实他虽然没有经历过台风,但他对台风的了解已不少了。这就像一个天真的大学神学系学生感到必须了解一些有关罪恶的情况以便与其进行斗争,结果很可能在阅读尤利西斯尤利西斯,爱尔兰作家詹姆斯乔伊斯(1882-1941)的一部名著。——译者注和波德莱尔波德莱尔(1821-1867),法国著名诗人,恶之华是其著名诗作之一。——译者注的诗歌时了解了罪恶。
&esp;&esp;一天下午海滩上用灯光向“凯恩号”发来了下一步行动的信号,打破了舰上的单调气氛,信号的内容是:不是拖靶标的命令,而是派你们去为油船护航,这些油船将与第三舰队汇合进行海上加油。这种半战斗性服务的前景在懒散的水兵中引起一些欢快。军官们也同样喜气洋洋。那天晚上饭后他们恣意地怪声怪气地来了个无伴奏多声部合唱,最后唱的是水手赞歌永恒的天父,救苦救难的万能的主,这首歌里大声唱出的特别不和谐的和声是歌词的最后两行:
&esp;&esp;“我们为海上遇难者向你呼叫,
&esp;&esp;啊,愿你随时随地能听到。”
&esp;&esp;油船队驶出穆盖航道时,大海风平浪静,晴空万里,阳光明媚。“凯恩号”的停靠地在护航舰队的最右侧,距引航船5000码。“之”字形行驶的方案已成为大家都熟悉的老一套。低矮肥大的油船平稳地破浪前进,驱逐舰行驶在前面当先锋,用声纳的长长的手指探测着海面下的动静。这支舰队的水兵就像熟知家里的习惯一样熟悉战争的模式和预防措施。这是一次令人昏昏欲睡的沉闷的航行。在威利基思的台风示意图上,从乌里提环礁至菲律宾的整个蓝色区间没有标绘任何红色的方块。因此他认为这些水域实际上不会有台风,于是便以平静的心情干着日常琐事。然而,正如奎格经常指出的,在海军中你不能自己认为任何一件事。至少,就台风而言,你不能自己认为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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