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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请你打她手机吗?”
菲利普返回屋内,哈利在门口等着。突然间尤纳斯从门廊里探出头来,哈利正要说声“嗨”,那部手机就响了起来,唱的是一首童谣:“Blɑ°mann; blɑ°mann; bukken min。(布洛玛,布洛玛,我的小羊。)”哈利还记得学校歌本写的下一句歌词是:“Tenk pɑ°vesle gutten din。(想着你的小男孩。)”
哈利看见尤纳斯的脸亮了起来,接着又看见他的脑子做出无可避免的判断,使得他露出迷惑的神情,然后他听见母亲电话铃声的喜悦之情消失无踪,转变为剧烈的、赤裸裸的恐惧。哈利吞了口口水,这种恐惧他十分熟悉。
哈利打开家门,走进屋内,立刻闻到灰泥和锯木屑的气味。构成走廊的灰泥板已被拆下,堆在地上,后方砖墙可见少许污渍。哈利用手指划过铺着一层白色粉状物的拼花地板,将手指放进嘴里。尝起来像盐。霉菌尝起来像盐吗?还是那只是建筑物结构产生的盐霜?哈利点亮打火机,倚在墙边。没什么好闻,没什么好看的。
他爬上床,躺在床上瞪着卧房里的魆黑空间,想起了尤纳斯,也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他想起疾病的气味,以及母亲的脸慢慢消逝在白色枕头里。那时他和小妹玩耍了好几个星期,父亲只是沉默不语,三人都试着想表现出没发生什么事的样子。他似乎听见走廊外传来细微的窸窣声,仿佛隐形的傀儡操纵线正在增加、变长,偷偷摸了进来,吞噬黑暗,形成闪烁的微弱光线,颤抖着,摇晃着。
7 未揭露的数据
第三日
薄弱的晨光渗入犯罪特警队队长办公室的百叶窗,将两名男子的脸庞照成灰色。队长哈根正一脸郁郁地聆听哈利报告,两道茂密黑眉紧紧皱起,在眉心连成一线。偌大的办公桌上立着一个小台座,台座上安置着一截小指,根据台座的刻文所述,这截小指属于日军大队长安田芳人所有。过去哈根在军校里授课时,常述说一九四四年安田芳人在缅甸撤退时,情急之下在弟兄面前切断自己小指的事。哈根被调回警方的老单位,带领犯罪特警队不过才一年,但这一年来已发生过无数大小事。他以相当的耐心聆听队上的资深警监哈利发表长篇大论,主题是“失踪人口”。
“光是在奥斯陆,每年警方就接获六百人的失踪报案,这些失踪者在几小时后没被找到的只有寥寥数人,几天之后依然没被找到的几乎等于零。”
哈根伸出一根手指,搓揉鼻梁顶端连接两道黑眉之处的黑色毛发。他待会儿还得准备署长办公室举行的预算会议,主题是削减预算。
“大部分的失踪者不是逃离精神病院的精神病患,就是患有失忆症的老人,”哈利继续说,“但即使是相对来说精神健全的失踪者,在前往哥本哈根或自杀时都会被人发现,他们的名字会出现在旅客名单中,他们会从自动提款机里取钱,或是被冲到岸边。”
“你想说的重点是什么?”哈根说,看了看表。
“是这个。”哈利说,丢出一个黄色档案夹,档案夹砰的一声落在队长的办公桌上。
哈根倚身向前,翻了翻装订整齐的资料:“天啊,哈利,你平常不爱写报告的。”
“这是史卡勒做的,”哈利说,不浪费一句话,“但结论是我想出来的,现在我讲给你听。”
“请长话短说。”
哈利望着放在大腿上的双手,两条长腿伸长在椅子前方。他深深吸了口气,知道自己一旦把话说出来,就没有回头的余地。
“失踪的人太多了。”哈利说。
哈根扬起右眉:“解释一下。”
“你可以在第六页看见一九九四年至今失踪的女性名单,这些女性的年龄介于二十五到五十岁之间,过去十年来都不曾被人发现。我跟失踪组谈过,他们也同意数量真的是太多了。”
“跟什么比太多?”
“跟过去比,跟丹麦和瑞典比,还有跟其他的人口统计群组比。这些失踪女性以已婚者和同居者占绝大多数。”
“女性已经比以前更独立了,”哈根说,“有些女性选择走自己的路,和家庭断绝关系,也可能跟男人出国去了,这些因素对统计数据都会有影响,那又怎样?”
“丹麦和瑞典的女性也变得更独立了,但这两个国家的失踪女性都会再度出现。”
哈根叹了口气:“如果数据真的那么异常,为什么过去没人发现?”
“因为史卡勒收集的数据是全国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