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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瑾端详母亲颓然神色,似有所悟。果然秦氏说道:“我想的是,若我全都接了,侯爷回来恐怕并不高兴。”
如瑾心中微微一疼,母亲这些年确实委屈得紧。当年她年小不知事,并不知道本应握在母亲这长媳手中的管家权为何落给了张氏,后来渐渐长大后,偶尔听得孙妈妈只言片语的谈起,似乎是父亲对母亲深感不满,主动让老太太将权力收了回去,才有了后来张氏的两府当家。
这等事情秦氏从来不谈,如瑾也不便深问,此时见母亲寥落之态,不由握住了母亲的手,温言劝慰道:“一步一步朝前走就是了,女儿一直陪着您。父亲待您还是不错的,只是脾气急些罢了,您别往心里去。”
秦氏扶了扶发上素钗,笑容虚浮如薄雾。“我怎会往心里去,都是些闲事而已。”
如瑾不好接话,只得默默相陪。
送了母亲回房,如瑾返回梨雪居,孙妈妈出来相送。如瑾站在院中回头看看母亲卧房,纱窗半掩,朦胧露出里头一枝半开的插花,本是活泼盛开的明媚,这里看去却只剩模模糊糊的影子。屋中静谧听不到半点声音,似是久无人住的空房一样,日头那样昏暗,廊前雕栏投下的影子也是寂寞的虚淡。
孙妈妈顺着如瑾的目光看过去,半晌也是一叹。“太太心里苦,这些日子一直吃得少,睡得不安稳。”
如瑾垂眸:“我知道,都是为了我。”
从她记事起,母亲和父亲之间一直冷冷淡淡的,一个常去田庄里独自住着养身,一个身边自有娇妾美婢伺候,见面的时候,与其说是相敬如宾,不如说井水河水不相犯。她的孤傲性子是随了母亲的,这些年来,旁人都道夫人不善讨侯爷喜欢,她却明白母亲只是不屑为之罢了。
而如今,母亲愿意沾染家里的琐事,更亲自挑了适龄丫鬟准备送去京城,若是不为她,这些事母亲是断断不会做的,其中到底经过了多少思量琢磨,委曲求全,她又怎会不知。
孙妈妈见如瑾神色黯然,劝解道:“姑娘也别自责,其实护着您是一方面,太太也是自己想通了不少。这些年任由东府踩着,太太只道不与之计较也就各自相安了,谁知道那边还有这样的坏心,若不早早防备着,不知日后又会遭到什么坏事。”
如瑾微微点头,将心里酸楚压下去,不想再谈这个让人伤感却又无奈的话题。“妈妈出来送我,可是有什么要交待?”平日这些事都是底下丫鬟做的。
孙妈妈道:“不是要交待姑娘什么,是问问姑娘有什么交待。现如今接了针线和植造,虽不是大宗,也得咱们上心管着。那边估计下午或明日就该来交接了,姑娘看需要注意些什么?”
如瑾沉吟片刻,便道:“祖母决定不容置疑,蓝如璇也转圜得快,我看她们下午就会来,必不会拖到明日。妈妈让母亲先养好精神要紧,其他的不用多想,这两处并非要紧大宗,她们交接时大概不会闹什么幺蛾子,要当心的是接手之后的事。”
孙妈妈点头:“那我这就劝太太歇着,她们若来了就派人去知会姑娘。”
“嗯,我会来帮着看顾一下。”如瑾看了看屋里,声音又带了一些酸楚,“母亲那边还要您多劝劝,您跟着母亲的时候长,比我劝着管用。”
孙妈妈微叹,“姑娘宽心,我都明白。”
张氏歪靠在弹花软枕上,脸色阴沉着不说话。雕花矮桌上一盏隐翠碧螺早就凉了,孤零零摆在那里,与下首蓝如璇的那一盏隔空相对。
跟前除了林妈妈照例没有其他伺候的人了,连品露也因为近日被主子厌烦而尽量躲着,但林妈妈也不敢开口,屋里空气沉闷得仿佛凝成了蜂胶。
忽然帘外就有丫鬟细声细气小心翼翼地禀报:“太太,管事妈妈们等在外头,请太太示下。”
“让她们等着!”张氏顿时立起了眉毛,“才一会的工夫就耐不住了吗?不是说了我头疼歇会,一遍遍的催个什么!眼见着我管不着她们了怎地,急匆匆的是不是想要赶紧去那边讨好?”
丫鬟春梅再不敢说什么,应了声“是”就匆匆跑出去。廊下针线房和植造处的管事婆子们站成一排,屋里的呵斥也模糊听了只言片语在耳里,脸色都有些难看。
春梅硬着头皮上前,笑道:“妈妈们且等等,太太这几日身子不大好,眼下正有些头疼,请妈妈们少待。”
几个正副管事互相对视一眼,就有针线房的安管事笑着应道:“姑娘辛苦,我们无妨的,多等会就是了,倒是带累姑娘挨骂。”
春梅略有尴尬,笑笑走开。